第132章、疯狂的呓语
“抱歉,殿下,让您失望了,它实在太过脆弱,神圣的十字架几乎要了他的命。”
脚步声回荡在1片昏暗,仅靠那几盏灯火照明的地下室之中,孤00的。
苍山诀自1侧的弧形楼梯上而下,那里曾是1个类似观察台的旧址,但是此刻已经满目斑驳,剥落的墙皮就像是麻风病人的皮肤那般满目疮痍。
“不用同我卖关子,你比谁都明白他不是真正的奥古斯汀。”
冰凉潮湿的地下室里,莉莉丝的声音就像是1阵嘲讽的低沉风暴,异常凌厉地划过4周墙面的每1寸肌肤。
“1个伪形兽冒充的残次品,居然被搞成这幅悲惨的模样,不会是你下的手。”
凭借着理性的分析,莉莉丝在潜意识的基础上认定苍山诀不是那种会冲动行事的人,如果不是确定的结果,他不会贸然出手,尤其是在对方的身份明显是1只伪形兽的情况下。
“是也不是,你想怎样认为都可以。”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最是叫人烦躁,苍山诀好像有意要将莉莉丝抛入1个自我怀疑的漩涡之中。
“两次变故都因你而起。细数过往,我们并不曾结下恩怨,魂部月部亦不曾,如果是为了季桉,便更是大可不必,我无意于继续搅动过往那滩毫无意义的浑水,你又是为什么与我纠缠不休。”
面前站在莉莉丝几十步之外的人,拥有者善谋者浑然天成的气质,只是遥遥远望,便会被他那双比幽深潭水,陡峭暗谷还要深沉的眼眸震慑。
那双眼眸中没有1丝怜悯可言,同莉莉丝本身的决绝冷漠不同,苍山诀的眼神中更多的是1股满溢言表的对于生命法则的慵懒以及毫无慈悲的凉薄。
他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又好像乐于操控1切,如果莉莉丝走棋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为了绝对的胜利的话,那么苍山诀在操纵棋局时往往无欲无求,只是单纯乐于看到那种荒诞且愚蠢的事情在自己面前慢慢展开画卷。
他是1切的策划者,而那些愚不可及的后果则是1出出蒙昧无知又混沌无序的戏剧。
“5部纷争,不过徒劳1场,那些曾延续近百亿年的伟大国度终将在1场荒诞不经的意外中戛然而止。”
“征伐,厮杀,彼此勾心斗角以延续的光荣,都只是过眼云烟,他们的消散将会比满天繁星的闪光还要短暂,而他们却痴心妄想地以为即将触及永恒。”
“……”
这种惊呼疯狂的话语,若是从方逐或是季桉口中说出来,莉莉丝只会认为自己疯了,可是,此时此刻她面对的,显然不是正常人。
苍山诀眸光中点点闪烁的类似隐忍的疯狂,不,他这种人又怎会选择隐忍,那种喷薄欲出,如毒蛇1般的狠厉,分明是摆在明面上,但是却无人发觉的嘲笑与阴谋。
“疯了?”
莉莉丝于原处岿然不动,又似乎是懒得在这种可笑的情况下挪动半寸脚步。
她们的影子在跃动的烛火下逐渐拉长,延展,扭曲与纠缠。
自地下室顶部坍塌废墙口中吹进的冷风宛若幽灵冰冷的手爪,在鬼鬼祟祟中企图扼上对立之人的咽喉。
“疯?也许是,至少在旁人看来,可这只是他们最愚不可及和固步自封的偏见,难道你也是如此?”
“我并不明白你现在这种胡思乱想是源于什么,也不打算明白,无论对你而言,我是愚蠢还是固执,这都不重要,我也并不打算同你探讨他们的残存涵义。”
心与念统1,莉莉丝锐利冷淡的眸光划过4周的每1寸墙壁,在微弱橘黄的烛火中,隐约有喷溅的血迹,这里无疑曾发生1场乱战,而战斗的结果也早已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面前。
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伪形兽,显然是未能敌得过对方。
至于对方最终是以何种方式击杀这头看上去拥有1定智力的伪形兽的,那光线难以照射到的墙壁夹角处,触目惊心的弹孔会是最贴切,最无可反驳的解释。
不止1处,直接嵌进墙壁石块中的子弹,无疑来自1位善射之人的精密狙击枪。
莉莉丝漠视1切与己无关的事情,苍山诀亦如此,只不过他们之间却存在着1些明显至极的绝对差异。
莉莉丝的漠视永远成立,且决不更改,她就像是站在戏剧院远处高台幽深之处纵观全局的先知者,因为先知与预见,所以漠然,任凭世界提供如何丰富奇妙的证据,都无法撼动那颗比钢铁还要冰冷坚硬的心脏1丝1毫。
而苍山诀的漠视则大部分源于他对于世间万物戏谑的目光,在他的眼中,并没有蝼蚁的存在,他也不曾将任何存在当做过蝼蚁,他只是乐于看着那群活在自我美梦中的存在疲于奔命,在毁灭来临时做出形形色色反应的独角戏。
苍山诀就像是藏在舞台幕布之后的策划者,是1个天真残忍的欣赏者,他永远微笑着接纳1切丑恶,并亲手将他们送上毁灭的道路。
“不用看了,如你所想,是小雾干的,当时在第4大区使用狙击枪恐吓走章扬的人也是她,她才是1切的策划者,而自以为是的圣母唐梨已经死在了她的枪下。”
“只不过很遗憾。”苍山诀那深沉的眼眸中似乎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他只是无趣地瞥了1眼十字架上的那具尸体,露出了1丝丝并不满意的神情,但是很快那份不满意就被新生的笑意所填满。
那笑意中带着说不出的蔑视与诡计,总是会激起旁人极为不适的反应。
从那副如转瞬即逝的烟花般陡然改变的表情中,莉莉丝已然明白他蓦然止步的下1句,很显然,小雾被耍了,而且是被真正的奥古斯汀耍的团团转。
当初在盗梦空间时,奥古斯汀曾和周双达成过1个交易,周双帮他找回1直藏匿在疯人院底下的“伊甸”,并将独属于“奥古斯汀”的气息再次交付给它,而他,会帮周双除掉这场“旅行”中最大的祸患。
没错,“旅行”,这两个怪异的字眼出自奥古斯塔的口中,他的理解能力显然异于常人,亦或是长久以亡故者身份的流浪让他早已失去了发自生物本能对于安定的依恋。
对他而言,这1切仿佛只是1场旅行,而他从始至终就只是个旅人。
再次注视面前这位长相无可挑剔,却深藏薄凉残忍的人,莉莉丝有1种很怪异的感觉,她总觉得苍山诀与这1切,亦或是这个世界,更甚者是整个宇宙存在的主体好像都不存在联系,他的身在流浪,他的心在流浪,他的灵在流浪,而流浪于他而言只不过是长久旅途中的1次回眸。
苍山诀应当是从不眷恋的,否则为何他注视1切的眼神会是那般轻描淡写。
越是注视那双眼睛,莉莉丝便越有些恼怒,却又意外地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
没错,抛开最初的印象不谈,莉莉丝的确能够异常平静地接受苍山诀那种笑看苍生昏聩的态度。
因为那是如此明显,如此1目了然,就像是站在1片旷古平原上远眺,末日橘红色的夕阳如炽烈的火球将最后的生命扼杀在光明重新降临世界之前,那1切的尽头,如早已书写好的书卷1般缓缓铺展开。
顺着历史不可逆的时间轴,前进,后退,1切皆在1念之间,1切都是那般荒唐与虚无,1切都将于黑暗中诞生,再于黑暗中灭亡。
湮灭不是结局,新生也未必是开始,在时间里,它们弹指1刹,混沌地仿佛无穷无尽,没人知道所谓的方向是朝向哪里,只有时间中存在的那些意志赋予了它们所谓的意义。
这种怪异的感觉在莉莉丝心中不断翻涌,像是不断高高涌起又重重跌落的滔天巨浪,心灵的彼岸已经再无浅滩可言,1切存在的实体都被吞噬在这汹涌的浪潮中,激起1阵骇人的战栗与疯狂。
需要保持理智,也必须要保持理智,凭借着近乎顽固的意志力,莉莉丝奋尽全力挪开了自己早已酸涩的眼睛。
1股冰凉在她挪开眼的1瞬间附上她的眼瞳,两只眼睛陡然如同进入可怖地狱,1只滚烫疼痛,1只冰冷麻木。
这种怪异的感觉来得相当奇怪,这种感觉不像是真实生活中,亦或是过往认知世界上会存在的,它诡异且无可名状。
莉莉丝难以理解自己此刻的遭遇,她只能在1片红色模糊的阴影中寻找那位罪魁祸首,望向他同样带着痛苦难耐的表情。
看不清楚,完全看不清楚,眼前的那抹刺眼的红就像是陡然泼溅的红墨水,将她的整个眼角膜覆盖。
指尖流淌着1股温热,莉莉丝摸索着想要寻觅它的源头,直到指尖触及到眼眶,那如溪流般汩汩流淌的温热之水便是从那里而来。
但它并不是传统认知中的眼泪,她刺眼且鲜艳,它是那血管中沸腾滚烫的血液。
莉莉丝的眼睛在流血,可她并不曾换过类似的奇怪病症,这诡异的病症是在与苍山诀深深对视后才产生的奇怪副作用。
质问,可是莉莉丝眼前却早已1片模糊,这突如其来的1切似乎势要取走她的双眼,那左眼的灼热滚烫和右眼的寒冷彻骨无疑在折磨着她大脑中完好无损的每1寸神经。
耳边是疯狂的低语,那也许是风声,亦或是因疼痛而引起的耳鸣,只不过它是那么怪诞,就像是来自遥远天际的嘶吼,还有那幽深海洋中海妖的尖厉鸣叫。
莉莉丝快疯了,这也是游戏的1环吗?是苍山诀利用他的能力对她下达了某种诅咒?
真是太荒唐了,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相信诅咒的存在并且对此日夜难寐,但荒唐的又是如此真实,看这所谓的游戏不就是1场怪诞无聊的荒唐戏剧吗?
莉莉丝想要张口大喊,可是她的嘶吼却被耳边疯狂的呓语扼杀在了咽喉之间。她能深刻感受到自己在颤抖,躯干的痉挛令她痛不欲生,就像是有1股强烈的力量即将将她的骨头捏得粉碎。
耳朵在那尖锐的嘶鸣中疼痛不已,也许不消片刻,她便会成为1个货真价实的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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