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没有给叶双回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但叶双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富贵困在这样的心结已经很久了，叶双也只能引导一下。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书签，泛黄的书签带着时间的痕迹，恍惚之中叶双仿佛能够看到书签原本模样——是啊，他本就收下了少女送出的礼物，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只是或许……他也无法去回应对方了。

  富贵看到叶双一直在看那个书签之后，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缓站起身，“好了，我要回病房那边看看了。”

  “好。”

  ……

  仅仅只是过了一周的时间，叶双便收到了乔阿姨在夜间离开的消息，这也并不是一件多么意外的消息，毕竟以乔阿姨当时的身体状况，的确是很难撑得下去。

  对于癌症晚期的病人来说，那样反倒更像是解脱——乔阿姨离开的第二天，富贵也给他唯一的母亲、至亲举办了葬礼。

  叶双也带着陈沁来到了殡仪馆来参加追悼会，人很多，或者说是太多了，让本就不大的殡仪馆里挤满了人。

  除了包含富贵自己的员工外，还有一些他自己的亲戚，叶双他们出现的那一刻，一袭白色衣服的桃子也是走了过来，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桃子似乎还是主持场合的那一个，

  “叶哥，沁姐你们来了。”

  “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叶双没有看到富贵的身影之后，也是询问着小桃子。

  “暂时没有呢，两位找个位置坐下就好了……”桃子说着，也是指了指第一排那边的位置，叶双便跟陈沁坐下。

  乔阿姨的灵柩就在不远处的位置，而此时陈沁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没有想到一个自己熟知的长辈会那么早的离开人世。

  叶双看到陈沁似乎有点要控制不住情绪之后，也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了对方，“给你。”

  “嗯……”陈沁擤了一下鼻涕之后，也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过了一会，陈海也到了，他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看到叶双和陈沁的位置之后，也是直接走了过来坐在了旁边，

  “富贵呢？”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叶双摇了摇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所以还没到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座的人越来越多，尽管是这样，室内的声音并不大，只有细微交谈的声响。

  桃子就在不远处站着，帮忙迎接一下过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员。

  很快，追悼会也算是开始了，桃子致悼词，口齿清晰甚至完全脱稿，在讲完一大段之后，也是开始了送花的环节，而就在这个时候，叶双也总算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富贵……嗯？”陈海看到那个出现的身影之后，也是愣了一下，不仅是陈海傻了眼，就连叶双和陈沁都看的有点发愣。

  一向打扮女性化的富贵不再身穿长裙，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朴素的白色上衣搭配白色牛仔长裤，他的长发也剪短成齐耳朵的造型，原本的妖艳模样变成了妖异，淡漠的脸庞也带着些许薄凉和厌世感。

  他捧着花走到了自己母亲的灵柩前，然后缓缓跪下把花放在了前面。

  或许是注意到了叶双几个人的视线，富贵在放完花之后，也是做了个眼神的示意。

  “总感觉富贵……好像……”陈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便看向了叶双。

  “……”叶双却好像能够理解一般，他缓缓叹了一口气，

  “嗯，或许，从今天开始富贵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富贵了吧。”

  ……

  追悼会结束之后，大家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去吃饭之后，唯有富贵还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此时叶双几个也走了过去。

  “我靠富贵，你真是做什么，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这个，难道是更扭曲了吗？”陈海看到富贵这个打扮之后，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正常了，以至于他都有点感觉到难以置信。

  富贵却淡笑着，“是吗？”

  “对啊，而且你说话的语气也好奇怪。”陈海说，毕竟这样正经的语气，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听过了。

  而富贵看到陈海这样一惊一乍的，也是没有管他，而是看向了叶双。

  “阿姨走的时候……有很痛苦吗？”叶双也是问。

  “用了药，而且，她还清醒了过来。”富贵摇头说。

  “清醒。”

  “嗯，自顾自的说了一些话，类似于【这么多年连累你了】，【好孩子】……之类的。”富贵忽然微笑，“最关键的，是她忽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分钟，但也是那么多年……”

  “她喊我富贵了……”

  富贵笑着，却笑的也很悲伤。

  叶双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尽管富姚和乔阿姨的时间都留在了过去，但富贵的时间却总算是开始流转了起来。

  或许，他可以不再扮演自己的姐姐，真正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你可以以后不穿女装了？”陈沁也是问。

  “对。”

  “我以前还把你当好姐妹的……那我以后……”陈沁那么说着的时候，富贵却拉了一下叶双的胳膊，“没事，好兄弟也一样，而且你以后的那些悄悄话，跟你老公说吧。”

  “噗嗤，好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桃子也走了过来，殡仪馆那边的手续都已经弄好了，稍微晚一点就可以进行火葬。

  “父亲，大家都已经去吃饭了，我们要出发吗？”桃子说。

  “小桃子，你的称呼也变了？”

  “是的，是父亲的意见，不过对我来说……他依旧是我最尊重的人。”桃子却不在乎称呼的问题，但她也知道富贵那么多年女装是为了什么，纯粹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母亲更开心而已。

  长时间的扮演，以至于富贵都有点精分，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富贵，还是富姚。

  而现在，毫无疑问富贵是解脱了出来。

  “富贵，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叶双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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