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和玄武以及阿勇等人，天亮后便寻找机会想法子越过了谢达的大军，一路向北，往吴国而去。

  沈嘉凝对此一无所知。

  她睡了一天一夜，梦里两人决裂之时的场景和两人曾经过往的种种甜蜜纠缠着在她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对他又爱又恨，想要挽回他，又想要杀了他，可都没有成功。

  她看见他和乔乔在那院子中说说笑笑，曾经自己和白夜在一起的种种，女主人公全换成了乔乔。

  他护着乔乔从吴国逃到魏国，与乔乔做了夫妻，与乔乔在小院子中甜蜜生活。

  他们日日待在厨房中，一起做饭，照顾彼此，而她则成为了局外人。

  她梦到自己拿刀顶着白夜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男人却露出一个鄙夷的笑。

  她从来没有在白夜脸上见过那样的表情。

  喷薄的恨意一下炸开，她终于忍无可忍，一下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从如同一滴墨滴入了水中，天地霎时都被染成了殷红。

  她看见他低头看了一眼穿透心脏的飞霜，又抬起头来，双眼溢出痛苦的泪水。

  他嘴角含笑，嘴里呢喃了什么字，却没有声音，随后，他倒到了地上，痛苦死去。

  沈嘉凝惊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呼呼喘着气，眼中满是惊惧，鬓边碎发也被冷汗打湿，黏在头皮上。

  “做噩梦了？”

  清冽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又把沈嘉凝给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向坐在她床边穿着沧浪色衣衫的男子，恼恨地娇嗔：“你干嘛吓唬我？”

  楚鹤川手中拿着一个水煮鸡蛋，认真地剥壳，一脸无辜道：“我没有吓唬公主啊。”

  沈嘉凝呼了一口气，心情不佳地伸手挠了挠睡成鸡窝的头发，感觉双眼还红肿难受。她伸出手指摸了摸眼皮，转头看向门口。

  正好，之前她让去跟着白夜他们的阿青进来了。

  她赶忙道：“阿青，给我拿下镜子。”

  阿青低着头去将铜镜拿来。

  沈嘉凝接过来一边照镜子一边问：“你昨天还监视白夜他们吗？”

  阿青悄悄看了楚鹤川一眼，道：“是，奴婢看见白夜和玄武带着乔乔姑娘离开了。”

  沈嘉凝手一抖，一股怒火一下窜到了头顶。

  “死渣男！”她恼怒地将手中镜子给扔了出去。

  嗙的一声，铜镜砸到地面，发出清脆尖锐的响声。

  楚鹤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别想了，气着自己。”

  沈嘉凝恼恨地将牙齿切得咯吱作响，双手死死捏紧被子，道：“他真就这么狠心，这么喜欢那个绿茶婊！”

  阿青默默将地上的铜镜捡了起来，拿着站在床边。

  楚鹤川还在小心翼翼地剥鸡蛋壳。

  “把镜子给我！”沈嘉凝又向阿青伸手。

  阿青递过来后，她没有再发火，而是举着镜子望着自己红肿的眼睛。

  “肿成这样，丑死了，怎么办？”她恼恨地望着镜中人。

  耳边传来细微清脆的歘拉声。

  沈嘉凝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楚鹤川剥好了两个水煮蛋放在身边盘子中。

  他洗了洗手，拿起一个透亮完美泛着光泽的鸡蛋，送到嘴边。

  “诶！别吃！”

  沈嘉凝一下扑过去将他手中的鸡蛋抢了过来。

  楚鹤川蹙眉：“公主这是干什么？”

  沈嘉凝吐了吐舌头。

  楚鹤川只能又去拿另外一个剥好的鸡蛋。

  沈嘉凝眼疾手快，直接跳下床将另外一个也抢了过来。

  楚鹤川坐在原位，抬着头看着衣衫不整头发乱糟光着脚站在面前的女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公主，我好不容易剥好的鸡蛋，你想吃自己剥行吗？”

  沈嘉凝一手一个鸡蛋，龇着牙摇头：“不行，你这两个，就给我，我眼睛肿了，正好用鸡蛋来消肿。”

  楚鹤川翻了个白眼：“公主能不能讲点道理？”

  沈嘉凝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让阿青帮她用鸡蛋滚眼睛。

  “我才失恋分手，你让着我一点怎么了？”

  说得理直气壮。

  楚鹤川叹息一声：“好，看在你刚刚伤心了一场的份上。”

  他俯下身去，将掉在地上的一小片鸡蛋壳拈了起来，嘴角悄悄勾了勾。

  “诶，楚鹤川，”沈嘉凝躺在床上扯他说话，“你平常不都穿着白衣服吗？今天怎么换了？”

  楚鹤川动作顿了顿，回想起昨早换衣时那衣服上的红印。

  “昨日那件弄脏了，扔掉了。”

  “扔掉了？”

  沈嘉凝脑袋一拧，惊愕地看他：“脏掉就扔掉？你有洁癖啊？洗一下晾干不就接着穿了吗？”

  楚鹤川嗤了一声，冷淡道：“上面糊满了鼻涕，实在下不去手再洗。”

  “鼻涕？”沈嘉凝蹙眉想了半天，倏尔回忆起来自己昨天在他胸口上扑着哭，脸不由有些发烫。

  她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我哭的时候流鼻涕了。”

  楚鹤川：“……”

  他转头看了那闭着眼睛的蠢人一眼，哼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

  失恋归失恋，吴国大军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景城的城门。

  盯了两三日后，终于再次发起了进攻。

  楚老将军带着楚信和楚鹤川往城墙上赶。

  沈嘉凝也穿上男装跟在楚鹤川身后。

  “少将军，等等老子！”

  那人腿太长了，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追不上，才出声大喊。

  城门外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是吴国士兵推着攻城车来了。

  夜色如墨，星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

  吴国士兵如潮水般涌来，铁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回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老将军和楚信带着七万多人马排列在城中，时刻准备着战斗。

  楚鹤川听到声音震惊回头。

  沈嘉凝已经跑到了他面前。

  “公主，你来做什么？谢达带兵攻城，现在处处危险，我无暇顾及你，你赶快回去！”

  说着便要让两名士兵将她送回。

  沈嘉凝揪住他衣角，一脸严肃道：“楚鹤川，保护景城，不光是你们楚家的事，更是我这个做公主的事。我要和你们一起守城！”

  楚鹤川蹙眉喝道：“胡闹!赶紧回去！”

  沈嘉凝一把推开他，大声道：“谁退缩谁是狗！”

  完了撒腿就往城楼上跑。

  楚鹤川：“……”

  他慌忙追上去。

  不料那女人虽然腿短，却跑得极快，一转眼已经站在了城楼上朝他大喊：“快点上来啊！”

  楚鹤川气得牙痒痒。

  楚侯和楚信已经站在了城楼上观望，偶然听见沈嘉凝声音，都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过来。

  沈嘉凝朝他们示范性地招了招手，随后趴在城墙上往下看。

  父子俩一脸懵逼。

  “公主，现在可是生死攸关之际，公主还是不要胡闹了。”楚老将军板着脸说。

  沈嘉凝看也不看他，道：“正是因为是生死攸关之际，我才来陪你们啊。”

  楚信看着她那小鸡似的身板，忍不住道：“公主，你就不要来给我们添乱了。”

  楚鹤川也赶了上来，上去拽住沈嘉凝胳膊：“快些回去！”

  沈嘉凝不耐烦地转过头来，抿抿嘴，怒道：“楚鹤川，你忘了军营外小溪边你被我打得满地找牙的事情了吗？”

  楚鹤川：“……”“当时我是让着你。”

  “我管你让不让，反正最后你是栽在了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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