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演化更替，只一瞬，便来到巨蛇强行开启世界屏障，身融天地，将力量和权柄分于子民，以身死换得圣灵存活。

“原来你最后是这么选的。”

朱雀远远瞅着，神情感慨：“我从来都没想过，还有这么条路可以走。”

在圣灵神明眼中，人类无疑是最弱小的一类存在，弱小到没有神明庇护，就会如同阳光曝晒下的泡沫，下一瞬就会破碎。

所以多数神明从未想过，以自己牺牲为代价，去换取子民逃离这个绝望的世界。并非不愿，也并非贪生，而是真心觉得，即使将他们送出去，没有神明的庇佑，其结局也是注定一死罢了。

“你倒是聪明了一回，看来以后不能叫你蠢蛇了。”

朱雀转过头，看向一旁小小的人，好奇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借助神明位格，将灵魂和世界意志短暂融合，从而完成拖延末日，撕开并长久支撑世界屏障缝隙，再将力量与权柄分于子民，让他们有了独自生存的资格。

这样的事，总觉得不像是死蛇能想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圣灵子民。如果能选的话，那一整个国度的疯子子民，恐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自己，换得他们的神明存活。

所以会是谁？

“是碰巧。真的，没骗你。”

陈天枫看到朱雀狐疑的目光，稍稍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咳，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想着先给自己办个体面点的葬礼，给子民铺好后路，然后和太阳末日拼了。”

“啊？”

“说到底，当时我是家也没了，朋友也没了，还要眼瞅着十几亿信仰我的子民活活等死，实在气不过啊。”

“所以你就干脆上去和它拼了？可你为什么会想到和世界意志融合？”

“上次我集众神之力也没干掉末日，就觉得是自己的武器不行，所以这次就想着和世界绑在一起，我当锁链，世界当锤头，等子民都撤走以后，狠狠给那狗东西一记流星锤。”

“啊？哈哈哈哈哈！”

朱雀先是错愕，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好半响才停歇。祂揉了揉眼睛，看向陈天枫：“不愧是你啊，你这条莽蛇。”

“我可不是蟒蛇，真要按品种的话，我……”

“是莽夫的莽，莽蛇。”

朱雀笑着打断他，同时注意到远方梦境记忆终于到了末尾，不由得愣了下，随即半是感慨半是赞叹：“大祭司留下来了啊。”

“嗯，真是个固执的老家伙。”

陈天枫目光柔和，看着远处坦然面对末日之景的老人：“他不肯走，也早在七八年前就猜到我要做什么，所以特意培养了个继承人，就留下来陪着我了。”

“继承人？”朱雀来了兴致，“谁？”

“你见过的，凤君。”

“是那个小丫头啊，的确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朱雀恍然，随即沉默片刻，看着远处的老人，轻声询问：“不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这里是梦，打招呼也没有意义。”

陈天枫摇摇头。

“也对，这里是你的梦……咦？”

朱雀反应过来，眨眨眼：“那我是怎么回事？”

祂原先以为是集众生之力对抗末日的计划成功，大蛇开始着手进行对祂的复活工作，这才有了祂于大蛇之梦中获得清醒的结果。

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那祂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朱雀难得有些茫然，若不是陈天枫还在一旁看着，祂都要低下头，用爪子挠挠翎羽了。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和信仰、权柄有关。”

陈天枫笑笑，倚靠在树枝上，姿势肆意悠闲：“大鸟，你知道我发现你不只是我梦中的影像后，想到的第一种可能是什么吗？”

“什么？”

“圣灵人还活着，甚至还活的很不错。”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只有圣灵人生活好了，才会想起圣灵帝国除了我，还有你这么位神明。也只有这样，你才有一丝渺茫的可能，从信仰和权柄中复活，又在此刻连接上我的梦。”

“有那么点道理……不对，我什么时候成圣灵的神明了？”

“在圣灵白吃白喝数千年，你早就是圣灵的第二位神明了。”

“真是不讲道理。”

朱雀摇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还想过其他可能吗？”

“想过，但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陈天枫坦然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我想做个美梦……只想做个美梦。”

“那就做个美梦。”

朱雀认可了他的看法，闲聊般转开话题：“接下来有想好要做什么吗？”

“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送提瓦特世界所有生灵一个惊喜，和一个更大的惊喜。然后……”

陈天枫停顿一下，道：“然后我大概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离开提瓦特这个世界。”

“是为了复苏圣灵？”朱雀了然。

“也为了把大祭司喊醒。”

陈天枫没有否认，双手交叉叠放在脑后，扭头看向朱雀：“对了，大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在我来提瓦特后，也吞食了几个魔神，夺了些权柄，但我总感觉，这些权柄孱弱的可怜，完全不能和圣灵世界相比，这是为什么？”

陈天枫皱着眉：“可对比两个世界获取权柄的难易程度，圣灵世界只要满足非人型、有子民信仰，就可以成神，从而获取权柄——比提瓦特何止简单百倍。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反而提瓦特世界诞生的权柄不如圣灵世界。”

“这个啊，呵。”

朱雀笑了笑，看着渐渐有着破碎迹象的梦境，没有直接回答：“大蛇，你有想过太阳末日是什么吗？”

陈天枫疑惑，却还是思索后给出回答：“在我成为第一神明后，隐约感受到，太阳并非陨落消散，更像是一种坍缩。就仿佛有什么东西镶嵌在太阳里，将太阳和世界一起撕扯吞食。”

“是啊，坍缩，整个世界在不停地坍缩。”

朱雀轻闭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大蛇，圣灵世界原本是很大的。它在一次又一次的坍缩重启后，才成了你见到的这种，世界仅有一颗恒星、一颗行星的扭曲模样。”

“我成神之时，世界余辉尚存。它是那么辽阔，那么宏伟，绚丽迷人，几乎可以包容一切可能，无论极端亦或平和。”

“在那个时代，生灵都相信这么一句话：所谓不可能之事，只是尚未到来之事。”

“然而余辉枯竭，希望消散，一次又一次的末日降临，世界也一次又一次缩小。最终宇宙不再，仅剩下一座狭小的囚笼，一群被扭曲规则影响，不得不相互吞食的可怜虫。”

梦境进一步破碎，朱雀所在的空间亦出现裂纹，祂睁开双眸，轻声道：“神明将力量与权柄分于子民，便有了所谓的神眷者。可是，大蛇，你知道在最初之时，在最初的末日还未降临时，宇宙万灵对神眷者与神明，又有着怎样的称呼吗？”

“怎么称呼的？”

陈天枫下意识屏住呼吸，新生的灵魂之躯不知为何有些颤栗，等待着朱雀口中的答案。

梦境如镜面般破碎，碎片之中，朱雀眼眸微动，看向陈天枫，声音仿若梦呓：“称呼祂们为，令使，和……星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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