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现在明白为什么在手术室里必须戴鸟嘴面具了。

趁着斯塔克还没有清醒过来，席勒一把把斯特兰奇拽到了旁边，然后说：“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个破游戏读取了我们的记忆，然后弄了个变形怪，变成了我们心目当中最难搞的人。”

“原来你心目当中最难搞的人也是托尼，我还以为你更偏向他呢。”

“别闹，如果哪天他躺在手术台上了，我可不会给他喊加油。”

“而我会向上帝祈祷。”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一致。席勒又说：“还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是托尼。有可能是咱们宇宙的，也有可能是别的宇宙的，但他是货真价实的钢铁侠。”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之前我就想过这种可能。”席勒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既然十个人对抗的大副本才是这次活动的重头戏，那管理员可能不会为了这种两人副本单独做剧情和地图。他们有可能直接把单排的队伍塞进大世界地图里。”

“你是说我们现在可能和其他小队在同一个世界观下玩游戏？”

“当然。你想想，我们两个的游戏形式是在病房里抢救病人。那设计了那么多外面的剧情不是浪费吗？故事之神再厉害也没必要做这么多无用功，除非可以重复使用。”

斯特兰奇了然，他说：“也就是说，魔枢镇这张地图上很有可能不止我们一队玩家，那这不就相当于免费体验大副本了吗？”

“哪有这么简单，现在我们玩的是角色扮演，受到各种规则限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说不定咱们在这个游戏里遇到的NPC都是玩家，只是我们不知道。”

“你是说护士、熊护工和那个神秘的渡鸦先生，都有可能是玩家，只是碍于规则不能暴露身份？”

“有这种可能，毕竟我们两个现在不也是一所医院里的瘟疫医生吗？”

“你是说托尼可能只会把我们看作游戏人物？”

“恐怕是的。这是个好消息。”席勒回头看了一眼斯塔克，然后说，“我猜他可能也有个什么身份，并且也受到规则限制，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受了伤，然后被送来了医院。”

“我们互相不能拆穿？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即使能拆穿也不要拆穿。就咱俩现在的医学水平，你是想被斯塔克嘲笑到死吗？”

“咱俩现在的医学水平有什么问题？！”斯特兰奇很不满地说，“之前都是意外。咱们两个顶尖医生认真治疗，难道还比不上那群门外汉吗？”

“原来你还没有死心。”席勒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你就继续挣扎吧，但是我必须得提醒你。万一斯塔克知道了咱们两个的真实身份，而后续的治疗出了什么乱子，他绝对会嚷嚷得全多元宇宙都知道。”

斯特兰奇一顿。

“曼陀罗还有吗？”

席勒心领神会。

“有，硫磺也很充足。”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斯塔克。

斯塔克恰巧悠悠转醒，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用低沉的嗓音说：“医生……医生……”

席勒和斯特兰奇对视一眼，他们发现，斯塔克的声音和平日里有区别，但发音方式是一样的。这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就是真正的托尼·斯塔克，不是什么变形怪。

那么略微的改变声音可能就是游戏设计者提供的一种伪装，毕竟如果不是专业的，声音稍微一变，大部分人就认不出来了。

但可惜席勒是专业的。

席勒给斯特兰奇使了个眼色。

斯特兰奇走了过去，说：“你还好吗？先生？”

斯塔克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在看到那漆黑的鸟嘴之后，一个激灵就吓醒了。

“好，我好的不得了。”斯塔克往床的一边躲，然后意识到自己似乎表现得有点太怂了，就欲盖弥彰地伸手想去床边拿水杯。

“抱歉，先生，请别乱碰。”席勒立刻走过去，制止了斯塔克。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手术台两侧，看着斯塔克，活像两个黑色死神。斯塔克冷汗都下来了。

“呃……那个……你们两个是这里唯一的医生了吗？”

席勒透过鸟嘴面具的玻璃眼罩，看到了斯特兰奇充满笑意的眼神。他朝着斯特兰奇挑了挑眉。斯特兰奇当然也看懂了“吓唬他一下”的暗示。

“没错，先生。你感觉怎么样？我们可能需要进行一下抽血检测……”

说完，斯特兰奇从工具架子上拿出了最粗的那根针管，针头也又细又长，就是之前做腹部穿刺的那根针。

“不不不不不！！！”斯塔克吓得嘴都瓢了，他说，“我没病！不用检测！！！”

“看来你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席勒又拿起了一旁的手术刀说，“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下额前叶处理……”

“我没疯！！！”斯塔克发出了一声咆哮，他说，“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们两个庸医！！”

两人越凑越近，斯塔克下意识往回缩，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口袋。

通过这个动作，席勒已经判断出来，这就是他们那个宇宙的斯塔克。因为他熟悉的那个斯塔克的纳米机甲，通常会放在西装的右侧口袋里。

斯特兰奇率先直起身，放下了针管。他说：“瘟疫扩散得很厉害，我们恐怕没有太多时间闲聊。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你的病症，那或许能免除检查这一环节，直接进行治疗。你觉得呢？”

“我……我说了我没病。”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镇定了精神，然后说，“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见过一个大概七英尺高、深色皮肤的女人吗？名字叫做诺娃，肚子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

斯塔克用手在自己的腹部比划了一下，接着说：“她大概是昨天的早上或是中午来的。那个时候是你们在值班吗？”

席勒和斯特兰奇又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只不过现在谈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表面看起来就像是他们治疗失误，但实际上那个女人在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就注定活不成了。

昨天晚上斯特兰奇在书架上找到了更多可以阅读的书籍。书籍里写了很多有关这个世界的设定，也有更多的医学知识。狼人病毒就是其中之一。

和斯特兰奇所了解的狂犬病有些相似，狼人病毒是一种只要感染了就几乎无法治疗的可怕病毒。虽然有许多传闻说，可以通过挖掉被咬的部分或是使用一些草药来缓解病情，但实际上，这目前就是一种不治之症。

患者在被咬的12小时之内随时都可能发病，并且一旦发病就会变成恐怖癫狂的狼头怪物，无差别地攻击视线之内的一切目标。如果不能尽快地制止，那病毒会以非常恐怖的速度扩散。

席勒昨天干脆利落的那一刀，虽然略显无情，但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选择。那个时候女人还没有完全变身完成，相对比较脆弱，所以一刀就能要了她的命。而一旦她完全变成狼人，被限制了特殊能力的席勒和斯特兰奇，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虽然是出于正当防卫，但把人治死了毕竟不太好听，席勒也并不打算向斯塔克透露更多信息。于是他说：“昨天的病人太多了，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如果你不是来治病的，你又是怎么进入医院的呢？”

席勒可不觉得这所诡异的医院会放没病的人进来。通道那头的看守，一定有自己的判别标准。

斯塔克拉开了自己衣服的领口——他穿着复古的衬衫和丝绸的马甲——锁骨到胸口的位置有点点黑斑。

斯特兰奇微微眯眼，回想起治愈手册上的内容，但立刻意识到斯塔克胸膛上的痕迹和描述不符。这黑斑应该是他伪造的。

“你伪装自己感染了‘黑死日’瘟疫？”席勒用肯定的语调说，“这图案可不太对，你的伪装手段有点太拙劣了。”

“管他呢，我这不是成功进来了吗？”

“这恐怕不是你成功进来的理由。”席勒抓住了斯塔克的手腕。

斯塔克的眼睛微微瞪大，有些警惕地看着席勒。他手臂发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席勒却没有松手的打算。

斯特兰奇微微向前俯身，看向斯塔克的指尖。那原本应该是指纹的地方出现了不正常的漩涡。

斯特兰奇微微吸气，退后一步，沉声说：“漩涡病。你最近有没有感觉指关节蜷缩的时候格外疼？闭上眼睛的时候能够看到黑色和红色交织的漩涡纹路？”

斯塔克有些茫然。他终于抽回了手，看向自己指尖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上帝，这是什么？！”

“你染上漩涡病了。”席勒拿起之前订购的报纸放在了斯塔克的身旁，然后说，“你最近是不是接触过下城区的水体？许多因漩涡病而死亡的病人的尸体未经处理就被扔进了下水道，如果你接触过那里的水，你也有可能感染。”

斯塔克眼睛瞪大，眉毛紧拧，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说：“该死的，我追那帮豺狼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水坑，呛了点水……”

“那滋味一定不好受。”斯特兰奇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他只是实话实说，“但你为此付出的代价可不只是丢了面子。”

“这种病会怎么样？”

“会死，当然的。”斯特兰奇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钎子，他说，“漩涡病早期的症状是四肢末端出现旋涡状的纹样，通常出现在指纹部分，然后蔓延到手心。”

“漩涡会融化指关节的骨头，让手指变成软体结构，然后蜷缩成漩涡，紧接着是手掌和小臂，最后是全部的四肢和躯干。”

“脊椎骨是漩涡唯一不能融化的骨头，但漩涡病会让患者躯干强行蜷缩成漩涡。所以患者大多是死于脊柱折断或压迫带来的内出血。”

“唯一能够被完整保存的骨头是颅骨，所以尸体经常呈现由四肢和躯干构成的肉漩涡包裹着一个头颅的状态。死者通常面目狰狞，极度痛苦。”

斯塔克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立刻看向说话的斯特兰奇，然后说：“你的意思是，我并不是因为我伪造的瘟疫症状才能成功入院，而是因为我真的得病了？”

“是的。而且情况很不乐观。”已经走到操作台，开始调配药物的席勒说，“治疗漩涡病的一种药物渡鸦血液存量不足，而可以补充原材料的商人最早明天早上才会来。”

“漩涡病发病的周期通常不会超过24小时。”斯特兰奇立刻接上，“不出意外的话，在两小时之内，你应该就会出现四肢卷曲的症状。”

“不……医生！救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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