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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刻意忘却的梦


年少的我,无法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唯独谢维。

  这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家弟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他用不断的付出,去填补我内心越来越大的缺口,可依然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

  我通过对他的拿捏,贬低,看着他为我一次次放低底线,试图来证明,有个人,他永远不会离开我。

  是这样吗?

  我已经不敢再去想。

  ……

  “遥遥,你怎么了?”谢维问我。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放眼望去,道路两边堆满了居民楼,用“堆”这个字,一点不夸张。

  高高低低的大小房屋错落在一起,头顶是纷繁缠绕的电线,老旧的路灯发着昏黄的光,我和谢维的影子,在灯光下,被紧紧重叠。

  我回过神,对他摇摇头:“可能有点累了吧,我走了,晚安。”

  谢维看着我:“那我明早来接你?”

  “好啊。”我说,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径自走了进去。

  在我要关上门的那一刻,谢维忽然伸出手抵在了门边。

  我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怎么了?”

  谢维站在门外,欲言又止:“我……”

  他抬眸,目光深邃的看着我。

  我又一次感叹,谢维长得真是好看,皮肤白就不说了,还细腻得好像没有毛孔。

  瞳眸颜色也比别人要更深些,仿佛黑沉沉的夜空。

  虽然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安静的,感情很少外露,但我知道,他开心的时候,眼睛里会点着星光。

  就像现在这样,他看着我,眼神专注到,好像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被他的目光吸引,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谢维再次开口。

  “嗯?”我表示我在听。

  他笑了,唇角微微弯了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心跳立刻漏了一拍,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

  “哦。”我点点头。

  “我走了。”谢维说,从门边退开,朝我挥手,“明天见!”

  而我只是点头:“嗯。”

  等他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才把大门关上。

  转身,唇角已经忍不住上扬。

  我又何必去纠结前世种种,胡思乱想谢维到底喜欢我什么?

  总归现在,他还是我的。

  ……

  可有些事,即使我不想去回忆,它还是会出现在我梦里。

  梦中,谢维提着我最喜欢吃的零食,来我家找我,可我却拒绝见他,不让他进我房间。

  我对他说,你身上怎么有股腥味,不要过来,我觉得很讨厌。

  谢维立在原地。

  梦里的我,看清了谢维的脸,他瞳孔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丝毫表情。

  我和李琼唱歌,和莉莉逛街,我们三五成群跑去山上,开摩托,堆篝火烧烤,在夜店跳舞。

  我玩得很开心,甚至是放纵,我已经忘了谢维,而谢维,也很长时间没来找过我。

  ……

  ——她是小三!

  ——你知道吗?她和XXX,那个……还不止一次……

  ——别被她外表骗了,超级骚的……

  我的课桌被泼满了污秽,我的课本被人划烂,上课时,后面的男生会使劲揪我头发,胡家伟更是把我堵在教室后面,问我,陪睡一晚多少钱,他可以出双倍。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的恶意可以这么大。

  而那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谢维了。

  我去他们班上找他,他的同学告诉我,谢维去帝城参加全国奥数青训营了,可能要两个多月。

  我等了他两个月,去敲他们家的门,谢小姑对我说,她也很长时间没见谢维了,估计是在外面打工,因为经常会寄钱回来。

  那一刻,我慌了。

  心中的恐惧,比在学校被霸凌、被排挤,更强烈,更难过。

  我的精神支柱好像崩溃了,以前,不管同学们再讨厌,再欺负我,我觉得我都可以撑下去,可是现在,我实在没办法承受了。

  我一遍遍往谢维家里打电话,一次次在家门口徘徊着等他。

  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学期末了。

  我才在学校门口,看到了背着书包来上学的谢维,还有陈洋。

  我立刻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谢维低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谢维……你去哪里了?”我说,忍住没哭,“我找了你好久……”

  一旁陈洋却迎了上来:“马上要上课了大姐,让让行吗?”

  我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这时,莉莉已经带着一帮小太妹围过来了,莉莉揽住我的肩膀,特别姐妹好的喊我的名字:“星遥!~来上学吗?走,我们先去那边聊聊!两分钟的事儿,保证不让你迟到!”

  我求助似的看向谢维,却发现,他根本没在看我。

  陈洋挡在了我面前,拉着谢维就走了。

  至始至终,谢维都没有回头。

  莉莉嘲讽道:“真是骚狐狸本性,都这样了还不忘勾引男人!”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她们把我拽到了学校对面的一条废弃小胡同里,扯烂了我的衣服,用剪刀剪了我的头发,还试图划烂我的脸。

  后来因为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呵斥,她们才一哄而散,把我扔在了原地。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我记得,我买了两瓶啤酒,坐在谢维家门口。

  一直到天已经黑了,我才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

  他骑着单车,车篮里放着书包,车后座空空的。

  以前,都是我坐在那里。

  看到我,他犹豫了一下,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朝我走来。

  我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谢维,你回来了……”

  他脚步却顿住了:“你头发怎么了?”

  我故作随意的摸了摸自己被剪的像狗啃似的,都快要贴到头皮的短发:“还挺时尚的……对吗?”

  谢维没有回答。

  我拿出一瓶酒,递给他:“你青训营,怎么样了?”

  他没有接,只是看着我:“还好。”

  我收回手,继续像个鹌鹑一样,蹲在他家台阶下,非常没有形象的用牙咬开了啤酒瓶盖。

  抬头看他,问:“你不喝吗?”

  谢维微微蹙眉,最终还是将酒瓶接过:“谁干的?”

  我笑了笑:“没事。”

  谢维忽然就爆发了,他用力把啤酒摔在了地上,大声吼道:“你他妈都这样了!你告诉我没事?!”

  我看着四分五裂的酒瓶,看着在地上汩汩流淌的液体,也瞬间绷不住了:“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那么多干嘛?!”

  我不想哭的,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谢维怔住了,他直直看着我:“我没有不要你……”

  “我真的找了你很久很久……”我说。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都要离开我……谢维,你告诉我……”我起身,揪住他的衣领,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只有眼泪肆虐,模糊了我的视线,也击溃了我最后一丝神智。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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