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鹡鸰”这随口一句，登时如同晴天霹雳，令傲慢使徒生出种五雷轰顶，外焦里嫩的感觉。

儿子？什么儿子？

想当我娘？

你也配？

望着眼前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蛋，他险些忍不住要爆出粗口。

毕竟，他从小无父，全靠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大，两人相依为命，感情笃深。

即便成年之后的他生性桀骜，怼天怼地，却唯独不会对母亲有半点不敬。

母亲临终之际，也是他在床边亲自送走的。

眼前这个“鹡鸰”，显然不可能是他的生母。

“小傲慢。”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鹡鸰”突然呵呵笑道，“你当真听不出本座的声音了么？”

“你、你是……”

傲慢使徒闻言一愣，突然脸色煞变，眸中透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惊呼出声道，“师父！”

“总算没有白疼你。”

“鹡鸰”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

“您、您不是已经……”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傲慢使徒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你是不是也以为为师已经死了？”

“鹡鸰”哈哈大笑道，“可笑世人皆以为黑棺已然覆灭，殊不知我南野长离是何许人也，以一己之力与神女山对抗了这么久，我又怎会没有留下后手？”

“难道是……”

傲慢使徒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无比苦涩，“神魂分身？”

“不错。”

“鹡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鹡鸰正是为师的最后一具神魂分身。”

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始终不离不弃的白发御姐，居然是黑棺主教南野长离的神魂分身之一。

“那、那……”

傲慢使徒的嘴唇都开始不住颤抖，“您刚才说的儿子是……”

“你的亲生父亲。”

南野长离接下来的话语，几乎让傲慢使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是为师。”

“你是我爹？”

傲慢使徒浑身一颤，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一丝愤怒，“既然如此，我跟了你数千年，为何你从不与我相认？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为何你只是冷眼看她遭罪，却从不施以援手？”

“南野长离是谁？黑棺主教，当世恶人，一生树敌无数，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抽我的筋，剥我的皮，喝我的血。”

南野长离眼神一凛，冷然答道，“若是让人知道我还有一个亲生儿子，猜猜看你能不能活过三岁？”

“可是母亲她……”

傲慢使徒登时语塞，沉默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反驳道。

“况且你怎知为师没有帮她？”

不等他说完，已经被南野长离生硬打断道，“若是没有我暗中资助，不断送给她天材地宝，你怎么可能拥有如今的修炼资质？”

“这、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傲慢使徒的声音不住颤抖着，“你、你不是在骗我么？”

“为师本来并不想告诉你这一切，而是打算一直以鹡鸰的身份留在你身边，可谁知道你这傻小子居然会主动招惹混沌之门内部的超级强者，还险些丢了性命。”

南野长离叹了口气道，“我分裂了太多神魂，如今这具肉身又太过孱弱，在修炼之道上已经走不了多远了，你是我唯一的血脉，也是最后的希望，为了救你，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所以刚才和我那、那个的女人……”

傲慢使徒呆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唰”地惨白一片，脑袋真正发晕，几乎要昏厥过去，“是我亲爹？”

“呕~”

一想到自己不但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只觉五脏翻腾，恶心反胃，突然俯下身来，对着地面一通干呕。

倒也不能怪他心理脆弱，实在是这样的剧情太过离奇而变态，即便在小说和戏文中也是闻所未闻。

“你大可不必这么想。”

南野长离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确是一个名为鹡鸰的女人，平日里她的思维并不会受到影响，不过是被为师的神魂附身了而已，唯有一些关键时刻我才会出来干预她的行为，你就当和真正的鹡鸰春宵一度便是。”

他的这番安慰，显然并没有起到效果，傲慢使徒兀自跪在地上干呕个不停。

“所以鹡鸰会跟在我身边，都是因为受你指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吃力地爬起身来，伸手擦了擦嘴角，一脸颓丧，仿佛失了魂一般，“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还用问么？”

南野长离一脸的理所当然，“自然是保护自己的儿子，助他成功晋阶混沌。”

“你不是我爹，老子只有娘没有爹！”

傲慢使徒没来由地勃然大怒道，“你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莫要让我再看到你，我不需要保护！”

“是么？”

南野长离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所料，冷笑着讥讽道，“刚才若是没有我，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管！”

傲慢使徒愈发暴躁，嘶声怒吼道，“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或许是一时间接收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信息，让他的大脑和心脏都有些难以接受，整个人竟然陷入到了无法控制的狂躁之中。

“既然你不需要我这个当爹的，本座自然不会强求。”

南野长离娇媚动人的容颜与粗糙沙哑的嗓音搭配在一起，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听怎么怪异，“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过分别之前，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千万莫要惹那几个姓风的。”

“姓风的？”

傲慢使徒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那四个小子都是风无涯的徒弟，这一次你们强闯混沌之门的计划，也是由他一手策划。”

南野长离脸色渐渐凝重，缓缓开口道，“他邀请了剑阁弟子和叶开心，逼得铁无敌和叶天歌那两个老东西不得不出手相助，那你不妨猜猜，他又为何要邀请你这位黑棺使徒？”

“难道是……”

傲慢使徒心思急转，脱口而出道，“因为你？”

“还不算太蠢。”

南野长离呵呵笑道，“不错，从前本座与琴心殿主曾经有过合作，当时他便十分觊觎我这分裂神魂的手段，只是我并未答应，此次将你送进混沌之门的代价，正是这门秘法。”

“你……”

傲慢使徒瞳孔一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所以如果我所料不差。”

只听南野长离接着又道，“那四个姓风的小子里头，定然有一个是风无涯的神魂分身，甚至四个都是也未可知。”

“他为何要将神魂分身送入混沌之门？”

即便心中万分不爽，傲慢使徒却还是强压着火气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

南野长离耸了耸肩，“或许是想要培养出一个混沌境的神魂分身，又或许是想要替自己留一条后路，总之此人生性狡诈，谋算无双，绝对不容小觑，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还是莫要和那四个姓风的发生冲突为妙，切记切记。”

“这是我的事情。”

傲慢使徒翩然转身，巨大的金属手臂用力一挥，冷冷地丢下一句，随后便大步而去，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用不着你来操心。”

“用不着我操心么？”

南野长离眯起秀目，凝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口中小声喃喃道，“可除了你，如今的我还剩下什么呢？”

……

原本高耸巍峨的神女山，如今早已是残破不堪，只剩下一堆碎石组成的废墟，远远望去说不出的凄凉。

“师父，诸位同门。”

高空之中，南宫灵秀发随风飘扬，双瞳金光闪耀，目光扫过林芝韵和柳柒柒等一众同门，“我这天眼冠只拥有一次突破世界壁垒的能量，一旦用在混沌之门，咱们便失去了一起返回三圣界的机会，你们可考虑清楚了？”

“灵儿，不必多问。”

林芝韵微微颔首，表情无比坚定，“若是不能救出夫君，返回三圣界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如此……”

眼见柳柒柒和尹宁儿等一众三圣界同胞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南宫灵淡淡一笑，头顶天眼冠突然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璀璨金光，明亮辉煌却又并不刺眼，“那就把钟文带回来罢！”

两扇神秘而古朴的大门，缓缓浮现在半空之中，并在蒸腾的雾气中缓缓朝着两侧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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