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钟文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虽然还是个光点，却比沉睡之前大了整整两圈，表面隐隐浮现出一条条金色光纹，居然和混真圆团时期的模样有了那么七八分的相似，只是体积还远远不如。

你是谁？

混沌呢？

他在哪里？

小光本能地想要发问，奈何并没有说话的能力，只能通过体表光纹的一明一暗，来传达自己内心的疑惑和迷茫。

“咦？”

小女孩笑得愈发开心，白净的小脸蛋如同天使般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居然是活的！”

卧槽！

什么叫“居然是活的”？

难道我还是死的不成？

小光点听了愈发不爽，身上的光纹急剧变化，试图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你能听懂我说话么？”

小女孩显然不明白它的想法，兀自好奇地问道。

小光球气急败坏地一通乱闪，疯狂输出，可惜没长嘴巴，根本传达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有趣！”

小女孩看它蹦来蹦去，一闪一闪的，还道是故意在炫耀本事，不禁连连拍手，咯咯娇笑道，“再来再来！”

小光球大感郁闷，却又表达不出情绪，只得更加疯狂地闪烁起来，逗得小女孩前仰后合，开心不已。

这对滑稽的组合，看得钟文都忍不住想笑。

“时候不早啦，再不回去，可就要挨骂了呢。”

这般一个跳腾，一个欢笑地闹了许久，红衣女孩终于恋恋不舍地说道，“小不点，我明天再来看你哦。”

说罢，她冲着光点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转身离去，一步三回头，可见玩得并不尽兴。

“对了，我叫红绡。”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扭头看着小光点道，“小不点，你可要记得哦。”

说罢，她再次挥了挥手，转身跨过门槛，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卧槽！

红绡！

这是……

小时候的红绡！

这随口一句，却在钟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终于醒悟过来，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小女孩的容貌有些眼熟。

混沌，起源神殿，巫女……

回想起红绡的话语，他如何还猜不到，自己如今看见的，正是不知多少万年前发生在起源神殿的景象，彼时的红绡还不是神殿巫女，而只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小萝莉。

只是他尚不清楚混真是谁，这小小光点和自己又究竟有没有关系。

混沌又收徒弟了？

我这究竟是睡了多久？

小光点没有继续蹦跶，而是呆呆目送红绡远去，心中满是疑惑。

第二天，小丫头果然又来到了阵法所在的屋子里。

只不过这一次，她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带来了另一个小丫头。

一个穿着金色裙子的小萝莉。

这一次，钟文便是用屁股思考，也能猜出第二个女孩的身份。

自然是另一位神殿巫女，璃璃。

“璃璃，快看快看！”

果不其然，一进屋子，红绡便抓住金裙萝莉的胳膊，拉着她来到小光点跟前，兴奋地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不点，可爱么？”

“可爱？”

奈何璃璃并不能感同身受，反而嗤之以鼻道，“不就是一个光点么？哪里可爱了？”

她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粉嫩的樱桃小嘴，皮肤微微泛着棕色，却丝毫不影响出众的容貌，反倒为其平添了一分异域特色。

可相较于红绡，她脸上却多了一丝桀骜，一分冷漠，给人以难以亲近的感觉。

拽什么拽？

好像你有多可爱似的！

对于璃璃，小光点显然也并不感冒，虽然没法说话，内心却是吐槽不止。

为了表达不满，他既不动弹，也不发光，只是静静地漂在阵法上方，仿佛睡着了一般。

红绡原本想要介绍双方认识，不料两边不讨好，最终不得不悻悻离去，临走之际，还不忘回头冲着小光点吐了吐舌头，脸上流露出歉然之色。

此后的日子里，红绡依旧每天都会跑来找小光点聊天，璃璃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

说是聊天，其实不过是小丫头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小光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能力，自然也无法跟她进行讨论。

初时小光点并不怎么待见她，时常通过发光闪烁来表示反感，可日子长了，便也逆来顺受，不再抗争。

相处久了，红绡偶尔哪天不来，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心中甚至会隐隐生出几分期盼。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平静的日子一如既往。

等到小光点回过神来，红绡已经从小萝莉一晃长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窈窕少女，乌黑的秀发柔顺亮丽，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般光滑，五官越来越精致漂亮，身材也渐渐长开，犹如摇曳在春风中的柳枝，少了一丝青涩，多了几分成年女性才有的柔美与娇嫩。

除了偶尔因为修炼不达标被混沌关禁闭，她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小光点，与他闲聊日常，又或是倾诉心事，可谓是无话不谈。

小光点的体型并未怎么成长，也没有即将化形的迹象，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不过双方混得熟了，倒也不是完全不能交流。

譬如他倚仗着自身能够闪光的特点，通过频率和亮度的变化，还真研究出了一些简单句子的表达，譬如你好，再见，是，不是，好看，难看之类的，并且让红绡成功读懂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一来，更是让红衣妹子欣喜难耐，兴奋不已，愈发热衷于跑来和他聊天。

对于小光点，红绡几乎是无话不说，连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是从不隐瞒，尤其是每当和璃璃之间有了什么矛盾，便会跑来喋喋不休，好一通诉苦和抱怨。

正因如此，小光点虽然从未离开过阵法，对于起源神殿发生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某一日，红绡突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混真，回来了！

当然，在少女来到神殿之前，混真便已经外出闯荡，双方从未谋面，相互之间自然也是不认识的。

故而红绡的描述是，有一个名叫混真的陌生人来到了起源神殿，并且面见了混沌。

刚见面之时，双方好一通寒暄，脸上写满了故人重逢的喜悦。

可聊着聊着，双方却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争执，气氛也随之压抑起来。

耳听混沌和混真之间发生矛盾，小光不禁大感意外，忍不住好奇地闪烁了六下，两下快，四下慢，正是“为什么”的意思。

“我也不大明白。”

红绡茫然地摇了摇头，“似乎是那个混真想要请混沌大人出手，一统天下生灵，而混沌大人却说是不打算插手天下苍生之事，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果便争吵了起来。”

“那家伙口口声声称呼混沌大人为师尊，态度却是着实傲慢，吵到后来居然还敢动手，简直就是找死。”

动手？

混真对混沌动手？

小光点大吃了一惊，身上频繁闪耀起来，示意让红绡多说说细节。

“混真见劝不动混沌大人，便说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管理天下生灵。”

红绡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混沌大人笑他本事不大，野心不小，结果混真被这一句惹恼了，扬言要让混沌大人瞧瞧自己如今的实力，这不就打起来了么？”

谁赢了？

小光点身上再次闪耀起来。

这也是他的常用表达，只不过从前经常是拿来询问红绡和璃璃之间的矛盾和争执。

“那还用问么？”

红绡忍不住“噗嗤”笑道，“他哪里是混沌大人的对手？连三招都没坚持住呢。”

小光点顿时停止闪耀，呆呆地漂浮在那边，脑海之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天地初开之时，混沌、大光团和自己相互陪伴，共同生活的温馨画面，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后来呢？

许久之后，他才又重新闪烁起来。

“混真走啦，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呢。”

红绡不清楚他的心思，如实答道，“不过混沌大人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到现在还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都没心思管我和璃璃修炼呢。”

此后少女的絮絮叨叨，小光点大都没有听进去。

或许在红绡看来，混真与混沌的矛盾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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