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离睡觉倒也还早。颜晖和Lisa把厚实的外套扔回房间，也挪步到行政酒廊，继续喝酒聊天。

  “晖哥，以前Cici给我说过，你在和客户交流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本来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刚才聊天我倒想明白了。”

  “哦？我们不是也一起去见过客户么？有什么好不一样的？”

  “我是觉得没什么区别，但Cici说你平时就是笑嘻嘻人畜无害，和客户谈正事儿的时候八百个心眼子，还表现得很自然。”

  行政酒廊没有专门制作的球冰或者冻酒石，小冰块一加到whiskey里就开始融化，颜晖也就一边晃荡酒杯以摇匀融出的水分，一边问道：“啊？我怎么没听懂？”

  “看你又装傻，你平时就是八百个心眼到处瞪。只是Cici没看出来而已。”

  “不愧是知己。”

  “Cheers。”

  两人碰杯，喝酒，Lisa接着开口道：“就你刚才说的语言艺术，这两年工作下来，确实发现里面博大精深，很多话你光听是一个意思，现场结合场景、表情、动作又会变成另一个意思。”

  “那是当然，我记得有个语言学的专家还跑到那些没有和现代社会对接的原始部族里面去研究肢体语言的。”

  Lisa没有理会颜晖的扩展，而是接着自己的话题说道：“所以Cici那人在工作上老是捅娄子，她太单纯了，只会看到数字，只会强调什么标准化，反而并不注重藏在言语里面的那些草蛇灰线。”

  “这样也好，反正把什么都写脸上读起来也简单些。”

  Lisa喃喃道：“嗯，就是这样，刚进公司的时候我俩是一起来的，当时关系也挺好的。到后面就越来越疏远，从私人感情上讲，看着远海的坑再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还是难免有些唏嘘。”

  “成年人了，这种路都是自己选的，怪不得你也怪不得别人。”

  “嗯，我知道。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颜晖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共情效应。你在以你的思想你的阅历代入到别人的客观处境中，每个人的视野不同看到的东西也自然不同。所以共情到最后难免多情，也容易变成多愁善感自寻烦恼。”

  Lisa怔怔的看了会儿颜晖，想明白之后，笑着说道：“你这安慰倒是别开生面。”

  颜晖举杯，笑道：“Cheers。”

  又是一口酒下肚，酒廊所在的楼层很高，从窗户看着外面，一轮圆月半藏在云层之中，京都繁华的夜景冲破天际掩盖了星光，橘红色的道路把一片片霓虹岛屿连在一起。

  Lisa歪着脑袋，感叹道：“如果这时候下着雪就更好看了。”

  “喜欢看雪？”

  “倒还好，毕竟南方人，比较稀罕。”

  “物以稀为贵，可以理解。古城的冬天雪景倒是挺好看，古建覆雪配花灯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也要看时节，有时候冬天的雪也存不下来。”

  “以前听陈明讲过，东北的冬天外面零下几十度，屋里面热的穿短袖吃冰棍，这种反差我还一直想体会一下呢。”

  “那你要在那边买套房，不过那边房子不贵倒是真的。”

  Lisa笑着调侃道：“为了吃根冰棍就忽悠人买套房，你这人良心大大的坏哦。”

  “嘿嘿，咱俩彼此彼此，是谁一天到晚光想着怎么整蛊使坏的。”

  “就是，是谁啊是谁啊？”

  颜晖看着桌对面的女孩儿抿着嘴巴憋笑，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忽闪，脸颊上挂着喝酒之后的一抹红霞显得甚是娇俏。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好了很多，提起杯子又和她碰了下。

  两人一直在酒廊聊天，直到零点时分酒廊打烊。Lisa还有些没有尽兴，想着再找地方闹腾一会儿。

  “李莎，今儿是怎么了？”

  “前面一段时间太辛苦，闹一闹呗？”

  “这会儿只能跑去夜店了，这一折腾怎么着都要奔着两三点去，明早还要看国博呢。”

  “那明天或者后天？”

  “行。回吧。”

  “诶呀，等下，先陪我下楼呗。”

  “哦？怎么。”

  “买烟，没了。”

  “成，我也买点。”

  酒店附近两三百米就有便利店，两人没有回房取外套，出了大堂后，一阵夜风吹过，Lisa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颜晖看在眼里，直接问道：“太冷了，要不你在房间等着，我去买就成了。”

  “没事儿，吹吹风透透气也舒服。”

  “要不回房间穿着外套，这温度都零下了。”

  “不打紧，就几步路。”

  “你这小身板就在大堂等着吧，我走快点几分钟就买回来了。”

  “哼，小瞧谁啊，快走快走。”

  说罢，Lisa直接拽着颜晖的胳膊走向夜色之中，热气腾腾的两人一通疾走，在热量散尽之前在酒店与便利店之间跑了个来回。

  次日，两人如约在国家博物馆泡了一天，就连午饭也是在博物馆的餐厅里吃的简餐。两人对这个场馆都不陌生，毕竟国博的馆藏颇丰，只要来京都，有空之时两个博物馆爱好者都不会错过这里。

  特意逛国博也是两人为一个多月后的巴黎之行做预热，基于建国前的那段惨痛过往，我们有不少文物流落海外，陈列在他国的各种博物馆之中。来这里也是想看看还收藏在这里的那些馆藏是否会和一个多月后在卢浮宫或者吉美博物馆里不经意发现的什么东西产生联动。而恰巧这两人都是喜欢通过一个物件去看历史的那号人，既然臭味相投，颜晖和Lisa在国博里也是边看边聊，一直到闭馆时两人也看了一半儿。

  或许是Lisa昨晚的心愿被神灵洞悉，出了博物馆时两人才发现京都悄然迎来入冬后的初雪。博物馆所在广场的另一头就是故宫，远远看去金瓦朱墙静静的候着满天鹅毛别有一番庄严。

  趁着天公作美，晚上的涮羊肉也吃起来也格外开心。屋内的碳锅腾出一片氤氲，给窗户蒙上一层厚雾，街边路灯、霓虹招牌映着一片片光晕，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吃肉喝酒畅聊，欢笑不断。

  吃完晚饭雪依旧在下，看车也不好打，酒店离得也不算太远，Lisa提议干脆溜达回去。反正三四公里的路程也走下来也不算太远，自己还能体验雪中漫步。

  “李莎，你会不会冷啊，你这外套可不算厚。”

  “嘿嘿，吃了羊肉热气腾腾的，快走吗。”

  好在雪是下午四点多才开始下的，这会儿路上倒也没有开始上冻，路也不至于难走。Lisa兴致满满，一路上也是蹦蹦跶跶，也不忘拍照发朋友圈，还尝试了用舌头接雪花。

  “雪会吸掉空气中的灰尘杂质，你也不嫌脏啊。”

  “讨厌，不早告诉我。”

  等回到酒店后，两人又在酒廊续了一杯，聊了一会儿。今天Lisa玩儿的尽兴，两人也就早早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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