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还是继续？”玲珑蹲身未起，声音轻柔，难得的温柔。

  “出去动右手，不出去动左手。”玲珑知道江夏无法说话，就给他轻松点的反馈方式。

  最终等来的是，左手微微轻动，玲珑为之一愣。

  他还不死心？真要玩命？行吧！反正命也不是她的！玲珑同意了，不由她不同意。

  玲珑飞身离开山谷，嘴角却洋溢着笑容，他没让她失望。

  “他还要继续！”

  一个声音大宣着，是要提醒众人还有得看，好戏可能才刚刚开始！

  于是，已经离开的人又被叫了回来，山谷外集聚的人越来越多，又过来了好多人，从原先三百来人变为了四百多，有些尊者长老也过来看了。

  顾清依也回来了，脸上藏不住的笑容走在人群中，默默听着人群时不时传出地惊呼、感叹以及喝彩，在她听来，这些好像是对她说的，很奇怪的心理。

  江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却好像还挺轻松。

  他的身体不知道怎么的，又恢复了生机，这便是他的外挂吗？一直被人说奇特的身体，这次又发挥出让人无法理解的奇特。

  身体好了，那就继续，只要不死便继续。

  一步迈出，第三百八十一米，很轻松。

  五步迈出，第三百八十二米，还是轻松。

  ……

  第四百米的时候，江夏又开始变得艰难，风刃很密集，从四百米开始，细风变成狂风，突来的狂风凌冽，吹得江夏差点身陨道消。

  “给我起！”江夏突然吼了起来，然后将右腿迈出，第四零一米。

  “四百零一米。”围观者见江夏还能吼叫，当即也跟着吼起来。

  兴奋，真的兴奋，他们知道破纪录是必然的了，就是不知道会走多远，若能给他们多走出几米，那圣地必然永远有其名。

  “清依圣女！他叫什么名字？”一个老头问道，是一位尊者长老，也是这个万刃谷的守护者。

  顾清依：“……”

  靠！她还真没在意过，谁会在意一个蝼蚁的名字？与他好像也没说过几句话。

  “他叫老头！”

  众人：“……”

  听者无不沉默。

  不知道就不知道，乱诋毁人家名字干什么，青史留名被你乱来，以后就是你的污点。

  “喂！你叫什么名字！”慕容雪突然喊道。

  江夏并没有回话，他不能泄气，这个步伐不能停下，意识不能分散，意志要始终保持一个方向。

  来到这里，四百米之后，已经不是失败与不失败了，而是生与死的较量，生死在风刃中徘徊，一个不小心便会与世长眠，就更别提破不破记录了。

  “四百零二米。”人群中的声音在继续。

  预示着江夏还在向前，离那记录的四百零五米仅仅三米之遥。

  “四百零三米！”声音大吼，震天响。

  “四百零四米！”这个声音更大声。

  到这里，江夏又再次来到极限，身体摇摇欲坠。

  众人沉默了，渴望的沉默，期待的沉默，害怕的沉默，害怕破纪录犹在眼前，却又失败了，就如白天的时候一样，那最后一步没能迈出，多么令人遗憾，多么糟糕的体验啊！

  四百零五米的时候没人喊话，没人言语，没人敢打扰江夏，谁都知道这四百米之后，一米一个天地，一米一个境界。

  “跨出去！最后一米！跨出去！”大多人在心中这样呐喊！

  夺目的晨曦从武禹山跃出，抚过众山群岭，穿过薄云，透过雾霭，照耀入这小小山谷内，照耀在摇摇欲坠的江夏身躯上。

  夺目！真的夺目！

  刺眼！真的很难睁开！

  是光在刺眼，也是这个凡人在刺眼，二者都是光，一道物理上的光，一道精神上的光。

  江夏被光刺得睁不开眼，但眼皮上全是透着的光，他并没有失去方向，他依然可以跨步，他还能行！

  众人视线受到晨光的影响，视线里一下间失去了江夏的身影。

  再次看清时，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影，意志上的高大，精神上的高大，便就让人觉得他整个身躯都跟着高大起来。

  多么宽厚的后背啊！观者无不感叹。

  他已经走到了四百零六米，他突破了记录，突破了自己，突破了凡人的限定，他是谁？

  镇世碑上有汝名！

  “他是谁？”众人心中在狂问。

  可没人再像先前慕容雪那样直接问，因为江夏还没倒地，还能继续，他还在走！

  江夏看不见山谷的尽头了，那三道身影还在吧？也在看着吗？他总有一天也会到达那里，而现在，就让二者的距离再近几米吧！

  再近几米！

  向前，颤颤巍巍地向前，向着目标前进。

  四百零七米！

  四百零八米！

  ……

  四百一十五米！

  整整多了十米，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

  众人看着在四百一十五米上倒地的江夏，无不被震惊到，也就忘了欢呼，忘了救人。

  也只有玲珑意识到，江夏在垂死间，玲珑快速向前，心中急切，她要救下这个男人，她不能让这个男人死在胜利之后，他必须要享受到这份胜利果实。

  这个不屈的男人是她的榜样，是她练武道路上的标杆，是她不屈意志的体现，他不能死。

  刚刚离开山谷，玲珑赶紧拿出自己唯一的圣药喂给江夏，

  生命却像凋零的花朵，一旦开始，凋谢便已成定局。

  圣药啊！很珍贵，药力也很强横，但半只脚踏入死亡大门的人，又岂是一枚圣药能救活的？

  当然了，这世间还是有圣药能救活江夏的，但他配吗？他是万刃谷新凡人记录保持者，但他始终是个凡人，修炼从来不单单靠意志。

  他与在场大人物都没有直接关系，谁又会浪费极为珍贵的救命圣药，在这等人物身上呢？顾清依手中有一颗圣药可以救，但也仅有一颗，她可舍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众人的围观中，万刃谷守护尊者问道。

  江夏气若游丝，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灵魂上的伤势却没办法救治，他太拼了，将自己命做赌注，做奖励，做嫁妆，也就为了破纪录？

  “将我埋葬在武禹山上。”江夏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名字，反而道。

  江夏怎么知道武禹山的？他们不了解江夏的情况，也就不知道其中的细节，而顾清依与玲珑也没注意到。

  “你要什么酒？”玲珑语气有些低沉道。

  “烈的，要最烈的。”江夏艰难道。

  “好了，我会选一个最好的位置给你，现在告诉他们你的名字。”顾清依保证道，她保证不会研究江夏身上的秘密，但有几分真实？天晓得。

  “我叫夏！”江夏这句话反而很有力量，却好像是最后的气力，说完这句话，便彻底再无气息。

  他死了！

  众人叹息，是可怜，是遗憾，是哀伤的叹息。

  太阳高升，从武禹山上露出全部身躯，是美好的象征，是生命的象征，是万物生的源头。

  但江夏却在这一刻死去。

  要死了？

  江夏认为是的。

  小女孩也认为是的。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江夏要尸体埋武禹山是为了小女孩做打算，她不能困在这里，不能困在瑶池圣地内，她不能被人发现，等江夏死后，她便是江夏身体的新主人，她的传奇之路才刚刚开始。

  武禹山，小女孩曾告诉过他，那上面有小女孩需要的‘去阴返阳’灵物之一，也是瑶池圣地的外围，去了那里，她便可以跑路，离开瑶池圣地。

  武禹山，桃花满地的一座山，风景秀丽，江夏也会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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