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一世三生——相逢还是再遇,此刻都是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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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陈望北之女将要嫁与太子的消息再次轰动扬州,然而这个女儿却不是独女,而是义女,这义女更不是别人,乃是昔年迎风刀战倾城的女儿,此番南下为父敛尸,陈北望见其怜悯,感其忠孝,又想起其父因自己而死,便认下了这个义女。
所有人都在称赞着陈北望的仁义,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再次将五年前的鸣翠湖一战翻来覆去的讲着,这一次,除了迎风刀和柳叶剑,还多了一位千里寻父的忠孝女子,战图南这个名字响彻南北。
“所以,你要走了?”
许是昨夜的雪下的太大,许是吹来的风实在迅猛,破屋倒塌了,支撑的木头随意撇在地上,遮挡的瓦片破碎了一地,还煮着东西的吊锅倒在污泥里,而少年,则愣愣的盘坐在地上。
不知为何,少女的心很疼,她后悔那夜跑到这里,又说了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但若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那样做。
“去哪儿?”
少年仍是没有答话,可少女已然明了,神色忽然紧张起来,急忙道:
“蛮寇已经集结三十万大军,皇室将要南迁,莫说镇北城,便是大河以北,都将是战场。”
蛮寇大军,皇室南迁,这些都是绝密,少年纵是再笨也晓得其间干系有多大。
“多谢姑娘相告,然乡音难舍,旧地难丢,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为什么!”
少女绝不相信少年是个笨蛋,所以她知道,自己恐怕留不下他,
“我……我不想你走!”
听着身后略带着哭腔的哀求,少年笑了,以同样的语气答道:
“天色渐晚,陈姑娘,请回吧。”
言罢,少年径自起身消失在了风雪中,看着那渐渐暗淡的身影,少女多想追上去,拉着他,让他留下来,可她不能,她来这里已经是极限。
“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为了此刻离别的痛彻心扉……”
泪水潸然而下,却又在风雪里化作滴滴晶莹,落在积雪里再也寻不见。
少年的离去不会改变任何事,短短一个月,蛮寇集结大军犯边,皇室准备南迁,文武百官顶着风雪跪在皇宫外,请求皇帝坐镇北方,与蛮寇决一死战。
但已经退却的心岂能因为三言两语和苦肉计就能改变,杖杀几个铜豌豆后,浩浩荡荡的南迁开始了。
这样的声势自然瞒不过蛮寇,可怪异的是,他们并没有趁机进攻,而是扎下营寨,再没了任何动静。
这时,皇帝安排的那些个人跳了出来,大肆鼓吹南迁如何如何,蛮寇大军都不敢轻动,可明眼人都清楚,蛮寇是在等待,就像猎手捕猎,总会把周围的障碍扫清,才会发动致命一击。
“国将不国啊!”
怅然一声叹息中,北方大小世家、江湖豪杰,全部赶往了南方,唯有不舍得土地和房屋的百姓们,依旧屹立在北国风雪之中。
少年看着那明黄色的銮驾,心中的怒气沸腾到了极致,他不知道这怒气是因为什么,为了乞儿?为了他们放弃北方?或许都不是,也或许都是。
总之那一日,号称天下无敌的十万京营三军,没有挡住一个破袄少年,一双肉拳,一腔怒火,彻底击溃了皇室最后的胆气。
御极天下数十载的皇帝呆愣愣的看着少年扒去护卫将军的甲胄,又将自己眼前的佳肴的吃的干净,他终是忍不住问道:
“你是谁?”
少年没有回话,随意看着四周,皇帝以为他在惊叹周遭的奢靡,可深邃若墨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皇帝明白,他打算要自己的命。
几十年的天下至尊不是白当的,皇帝长叹一声,将杀死自己的后果说了个明白,里外里只有一个意思,皇帝若死,天下必乱,不用蛮寇南下,南北两地百姓就会深陷水火。
“我知道,我不想杀你,我只是向你要一件东西。”
皇帝眼睛发亮,只要不要他的命,什么东西他不能给。
“我要镇北城。”
“镇……镇北城?”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道:
“财宝,女人,名望,土地,甚至和朕并肩都不是问题,为何要镇北城呢?”
少年脸色一寞,许久才道:
“那是我的家。”
皇帝无言,只得令人取来笔墨圣旨,又亲自用上皇帝之宝,少年也不多看,将其揣进怀中,骑着一匹神驹消失在风雪中。
冰消雪融,草长莺飞,皇帝终至江南,定都金陵,在享受了几日江南风光后,骤然驾崩,虽有太子,可并无遗诏,加之其余八位皇子已然成年,羽翼已丰,是以皇帝尸骨未寒,灵前夺嫡的大戏拉开序幕。
太子当机立断,听从幕僚的建议,直接与战图南完婚,借助陈北望这个便宜泰山的力量除去了几个有实力的弟弟,择一良辰告祭太庙,登基大宝,迎立新后。
因着助新皇登基,陈北望不仅得了国丈名号,更被加封赵国公,至于新皇,则高坐龙椅,志得意满的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报!八百里加急!蛮寇大军两路齐下,陆上将要过河!海上已至泰州!”
大河,是江南天然的屏障,蛮寇铁骑无双不假,但不善造舟,没人会觉得他们能够过河,可泰州何地,距离金陵不过五百里,急行军只需三日就能杀到,两路大军夹击,灭国只在顷刻之间。
新皇慌了,他当了三十年的太子,费尽心机,受尽委屈,等的就是今日,可你告诉朕,朕的王朝要亡了?那朕做这个皇帝作甚!
于是乎,新皇决定,接着南迁,迁到百越这种不毛之地,此言一出,朝堂再次……没有炸锅,毕竟做过一次和做过百次没有区别,无非就是挨的骂更多一些。
“混账!”
一声怒喝让朝堂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这位新鲜出炉的国丈,赵国公,江南话事人,江湖第一剑,天下美男子——陈北望。
第一次上朝就被皇帝和文武百官盯着看的陈北望并没有慌张,反而更显得岳峙庭渊,他那蓄起的三尺长髯无风自动,一对星眸似有精光闪耀,笔直的身躯如同出鞘宝剑,扑通,推金山拜玉柱的跪了下去。
“臣,请战蛮寇,不死不休!”
新皇急忙起身去扶,不说眼前之人是他的便宜泰山,单说对方的本事就足以悄无声息的干掉自己,换一个更听话的,要知道这个老东西可是还有一个女儿,亲女儿。
“国丈请起,御敌之事自有武将去做,您年事已高,何故冒险!”
陈北望僵持不起,双目炯炯,正声道:
“昔年尚有八十老将挂帅出征,臣年不过不惑,如何不能领兵?况陛下为臣之婿,臣又无子,为陛下守这江山,不正如父为子争?
陛下,臣居江南三十余年,练水师两万,那蛮寇纵是有了大船,凑了水师,料也不是对手,我等已退至江南,天下百姓积怨已久,若再退,怕有民愤而惊天,还请陛下三思!”
新皇的心思已经动摇,倘若这个便宜泰山成了,那就是国朝近五十年来最大的军功,要知道他那个父皇可是一次也没有胜过蛮寇,若胜,他这个皇帝的声名必然超过前人,至于南迁?那是先皇的决定,与朕无关。
此刻,遗传自前人的好大喜功彻底占了上风,新皇脸色庄重,肃然道:
“赵国公听封,着你为兵马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务必斩杀来犯之敌!”
“臣,领……”
“且慢!”
清脆若铃的声音第一次回荡在朝堂上,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女子能来到这里,憋了一肚子火的文武百官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不管来人是谁,他们定要将其羞得体无完肤,自戕而亡。
然而,当身着浮云锦绣金丝凤袍的高挑身影踏入殿上,所有人都没了声音,随后全部垂下了头颅,齐齐跪地。
“皇……皇后?!”
新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拉拢陈北望随意娶下的女子,竟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一时间,他这位皇帝竟也忘了所谓规矩。
“陛下,臣妾愿行商后故事,为陛下分忧。”
古有商后,大婚之日率军出征,横扫六部十贼,此后十年,开疆拓土,横扫寰宇,是为女子楷模。
“这……”
新皇有些犹豫,倒不是为了所谓面子和规矩,而是眼前二人可是父女,若皆领兵,投敌怎么办?赢了尾大不掉怎么办?要知道,之前可是有过女子称帝的先例。
“陛下,臣妾亲父乃昔日的镇北城守将,臣妾请战,是为父雪耻!”
新皇恍然,镇北城守将战倾城,可是少有的在对蛮寇作战中占到上风的将军,昔年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弃城而去,葬身湖底,后镇北城破,边塞染血,与他这个守将擅离职守干系不小。
“也好,我朝向来以忠孝治天下,皇后有此志,国丈有此勇,朕心甚慰,准!”
这看似荒唐的圣旨,实则是新皇的私心考量,朕的岳丈,皇后全部领军出征,若胜,是朕有识人之明,有雄主之威,若败,朕亦尽了全力,朕尚且无嗣,朕自当退守百越,以待来日。
所以,当圣旨传下的当日,新皇暗里着手布置南迁,确保败军后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不过,不管新皇和百官如何想,百姓和军卒彻底沸腾,国丈挂帅,皇后坐镇,这不是皇帝要与蛮寇决一死战还能是什么,天子御国门,君王死社稷,国朝养士百二十年,仗节死义就在今日!
北方逃来的残勇,南方涌来的志士,全部加入了军队,短短两日,就聚拢了三十万大军。
陈北望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大军,饶是他自认文韬武略天下第一,也忍不住心底打鼓,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从未接触过兵事的皇后,也就是他的义女,竟是稳若泰山,更是知兵善任。
一日,聚拢军心,两日,排兵布阵,三日,如臂驱使。
她就像一个天生的统帅,仿佛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陈北望心服口服,单膝跪地,恭敬道:
“请战帅下令!”
“义父言重!”
皇后急忙将陈北望扶起,笑道:
“若无义父,图南也无有今日。”
陈北望面露羞愧,以手掩面,惭声道:
“战兄因我而死,我做这些不过是理所应当,还害得你入宫为后,实乃天大的罪过,眼下大敌当前,我愿为先锋,以戴罪之身赎功,蛮寇退却之日,我当自刎于战兄坟前!”
“义父何出此言?说起罪过,我父为一个名头私自离开,置一城安危不顾,他才是有罪,我请战,也不过替父赎罪。”
陈北望慨然一叹,忽得想起什么,犹豫道:
“昔年我与战兄决斗之时,听他话中似乎另有隐情,不如查探一番……”
“不必了,事已至此,功过留由后人评说吧,眼下如何退敌才是正事。”
——
北风南下,玉鸾狂舞。
一场暴风雪让大河结冰,蛮寇铁骑只用半个时辰就渡过这条天险,他们挥舞着弯刀,高唱着古怪的歌谣,就像是一条黑龙般杀穿了这场风雪,可迎接他们的,是三十万士卒。
这一战,是实打实的野战,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地形优势,只有调兵遣将,临阵决敌,只一日,蛮寇被杀的溃不成军,四十万铁骑只剩二十万仓皇北逃。
而后,携着大胜之势,大军直奔泰州,据岸血战蛮寇水师,直杀得东海染血,浪卷浮头。
经此一战,皇后被尊为威武神后,所过之处,万民俯首,百官低头,作为皇帝,新皇不允许有这样超越自己的存在,但仅仅只有十万京营的他,是没办法战胜凯旋归来的二十万大军,更别提十万京营不知有多少人心向皇后,所以,他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皇后,你去北伐吧,去把失去的疆土打回来。”
不得不说,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很妙,你皇后不是自称要为父雪耻吗,好啊,朕给你兵权,你去打吧,左右蛮寇只是败退,不是灭族,至于粮草辎重,朕给,但能不能准时送到,那可就不一定了。
“臣妾领旨。”
踏着风雪,二十万大军开拔北伐,临行前,新皇特意建了一座将军台,笑意盈盈的将大军送走。
“蛮王那边怎么说?”
“禀陛下,蛮王同意了。”
“同意就好。”
以二十万大军和皇后的命,来换大河以南的半壁江山,新皇觉得这很值,毕竟北方有什么,不过是风雪漫天,人烟寂寥,哪里有这烟雨江南来的舒服。
“江南女子多情,不知是何滋味,对了,陈家的姑娘号称天下绝色,不知比起皇后如何?”
——
“姑娘,前方就是蛮寇重镇——崇侯关,要上去吗?”
少女还未答话,一旁长衫打扮的俊秀书生先是拱手劝道:
“崇侯关与蛮都距离不过几百里,在其眼下行事,实在太危险,姑娘,我们不如去辽岛,那里靠海,又有诸多岛屿,高丽、罗刹、佛郎机等各地客商都汇聚于此,鱼龙混杂,咱们更容易扎根。”
“不,我们不去崇侯关,也不去辽岛,我们去这儿。”
顺着少女指向的方向,书生眉头微蹙,沉声道:
“镇北城早已城破,不是空城也被占据,在此行商打探,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非常之事自行非常之理。”
少女淡淡一笑,眸中闪烁着道道亮光,
“镇北城是昔年抵抗蛮寇的重地,开国以来,不知多少儿郎在此抛头颅洒热血,它不仅是一座城,更是一个家,是所有北地百姓的家,我们若重建它,无异于在蛮寇心上插了一把刀。”
“可,蛮寇不会坐视不管,我们这些人……”
“我们这些人自然不够,但我们有帮手。”
“帮手?”
书生不明白,早已是座废城的镇北城哪里会有帮手,便是有,也不可能在蛮寇眼皮底下发展起来,可看到那高大雄伟的城墙和来来往往的客商,书生有些发懵,在看到城头没有守军,只有一个金甲少年后,他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最让他诧异的是,从未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的少女,看到少年后竟是满眼喜色,不顾风雪,不顾劳累,不顾一切的迎了上去。
“你……还好吗?”
少女曾无数次幻想过再遇时的情景,也不止一次的设想他们会有怎样的对白,无数的腹稿在此刻只剩下了一句简单的问候。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少女,可少女知道,他不是在看她,而是看的南方。
酸楚,忽得涌上心头,自父亲领军出征大胜后,少女就知道自己绝不能留在南方,所以带上了所有家资,连夜乘船赶往了北方,她要为父亲和妹妹打造一条稳定的供给线,而最适合这条线的地方,则是蛮寇腹地。
辽岛,崇侯关,这里都是绝佳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可少女总有一种感觉,不,是冲动,她觉得,镇北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他在这里,所以,她第一次毫无理智的赌上了身家性命,所幸,她赌对了,也赌错了。
“所以,久别重逢后的再遇是再经历一次痛彻心扉吗……”
少女努力使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离家万里,赌上一切,绝不能有一丝的软弱。
“我帮你。”
少年忽然说出的话是让少女彻底将这份软弱展示出来,她任由泪水淌过脸颊,又在寒风中冻成点点晶莹,只是这一次,它再也没有落下。
有了少年的帮助,少女很快在城内扎根,他这时候才知道,少年只凭着一个人就守住了镇北城,蛮寇横扫北方的铁骑在这座城前也是黯然失色。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兵。这句诗不再是空话,而是现实,有了这个现实,少女的线越做越大,她将南方运来的粮食卖给蛮寇换取铁器,又将丝绸茶叶瓷器卖给佛郎机、高丽换取火炮和药物,再将这些东西通过海运送给北伐大军。
有了这条供给线,北伐大军连战连胜,不过半年就已收复大半疆土,这时传出一种声音,言皇后有自立之意,新皇下令斥责,极力维护,但谁都看得出来,新皇已经生疑,之后的一道催战圣旨,更是坐实了这份疑心。
“竖子不同与谋!”
陈北望一剑将桌子砍倒,怒不可遏的盯着那份明黄色绢布,
“三日内收复京城,这分明是要我等送死!”
曾经的京城,如今蛮寇的军事要地,其中盘踞了十万蛮寇,火炮百门,存粮无数,加之京城城坚,又有独立水源,想要攻破,便是以数倍兵力围上一两年,都不见有任何成效。
“战帅,这旨不能接!”
“是啊大帅……”
帐内众将纷纷跪地相劝,陈北望更是拔剑要将圣旨斩碎。
“明日攻城。”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众人再没了声音,连番大战下来,没人会去反对皇后,他们会无条件的服从。
北伐军败了,半年来横扫北方,势如破竹的军队败了,二十万大军终究没能攻破京城,得知这个消息的新皇兴奋大叫,连夜宠幸了数名女子,同时下旨申饬,但也多加勉励。
“以退为进,好办法!”
看完手中的军报,少女忍不住赞叹一声,同时悄悄打量着少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心中自觉一股喜色。
“不是以退为进,是不进则退。”
少年忽然开口,让少女欣喜的同时也不由得失落,
“父亲他们要退兵了吗?”
少女瞬间就看出其中门道,京城是块硬骨头,久攻绝不是什么好主意,退回江南更不可能,那无异于自缚于人,唯一的办法是绕兵,从海上直击蛮寇腹地,最好是直击都城,待城破,毫不恋战,退守周边岛屿,造船铸寨,再以山东为驻地,形成一个巨型却月阵。
届时,一边袭扰蛮寇腹地,一边围困京城,不出旬月,首尾难顾,不是蛮寇后方先失,就是京城先破。
“我们不攻都城,去这儿,镇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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