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冰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她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抬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她猛地坐直身子，却让头愈发疼痛。

  手机里只有一条信息提示，是上司发来的信息，“行，你好好休息。”

  解锁手机看着自己印象中没有发过的消息，黎冰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这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家，环顾四周，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便签。

  “冰姐，你喝的太多了，帮你请了假，你好好休息吧。对了，酒店钱不用给了。”

  便签纸的左上角是金色的Ssel酒店几个字，还有几道简单的花纹，华丽又不冗杂。

  昨晚睡着之前的一切，黎冰都能大概记起来。回想着昨晚自己对林语发疯，黎冰就感觉丢脸，但一想到自己把她错认成了阿禧，又一阵悲伤。

  想着一定要好好给林语道个歉，黎冰给她发去了消息，约好了晚餐就当赔礼。

  林语回的很快，信息刚发出就收到了黎冰的谴责：“你又在摸鱼？！”

  林语下了班，考虑到要预防昨晚那种弄脏衣服的情况，她回宿舍换了身衣服。

  黎冰这次找的是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餐厅，林语有些拘谨，因为黎冰定的是情侣套餐。

  看着来往的服务员，林语忍不住问：“冰姐，为什么是情侣套餐啊？”

  黎冰喝着水，理所当然道：“因为有优惠折扣，便宜。”

  林语一噎，无法反驳。

  菜品还在烹饪，黎冰郑重严肃的看着林语：“昨晚上，真的是不好意思，把你认错了，还把你衣服弄脏了。”

  林语已经饿的两眼发昏，只顾盯着来往服务员手上的菜肴，至于黎冰说了什么她全然没有听到，但还是嗯嗯了两声。

  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过来，是意大利面和牛排。林语已经饿到不行，甚至懒得用刀，直接将牛排叉起开始吃，颇有一种要追着牛生啃的架势。

  黎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萦绕在心头。等到她调整好情绪回过神时，林语已经吃下最后一口意面开始擦嘴。

  黎冰：“这么饿吗？”

  林语盯着黎冰面前的意面，吞咽着口水：“姐，能再来一份吗？我早上没吃饭。”

  黎冰扶额，还是给林语再加了一份套餐。这次林语吃的没有那么快，开始慢慢品味。

  两人吃饱喝足，黎冰开车送林语回宿舍。车上播放着深夜电台，亲和柔软到女生讲述着一个个情感故事，语气随意，像是在聊天。

  林语听的昏昏欲睡，太舒适了。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等待绿灯亮起。车窗外是行人拥挤的街道和亮着霓虹灯光的城市。

  黎冰突兀的开口：“阿禧是我以前的助理，如果她还活着，应该比你大几岁。”

  沉重的话题在夜里并不显得有多么突兀，似乎黑夜生来就带有某种悲伤色彩。

  林语眯着眼睛，没有探问更多，“节哀。”

  林语没有问，黎冰却想说。绿灯亮起，前面的车子开始挪动，黎冰也启动了车子向前开。

  “之前它和我去一个很重要的采访，如果采访成了，我能升职。”有轻微的嗡鸣声在车里回荡，暖气让车窗爬上了雾。

  “那是一个富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有书生气。”车子驶过路口，在直线都车道上慢慢前行。

  “就和你一样，阿禧在采访途中出去了，紧跟着富商也找借口出去跟在了阿禧后面。他用采访威胁阿禧，告诉她如果拒绝自己就让吹了这次采访，先前录好的一切也都会被强制删除。”

  黎冰很平静，眼睛清明，看着前方的路。

  “阿禧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她知道这次采访的重要性，所以她沉默着妥协了。之后她和富商回来时，我一心只关注着采访，完全没有发现她不对劲。”

  “采访结束后，富商也没有放过阿禧。他录了像，说如果阿禧不去，他就把录像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看到。阿禧很害怕，去了。”

  “这种事情持续了很久，阿禧一直没有和我说，而我一直沉浸在升职的喜悦里，完全没有关注她。直到后来，阿禧死了。”

  红灯亮起，黎冰踩下刹车，车子急停。

  “阿禧怀孕了，富商想让她生下来，包养她，让她当自己的情人。富商的妻子很快找上门，打了阿禧一顿。所有人都在看着，没有人上前。他们唾骂阿禧自己不检点，责怪阿禧不知羞耻。”

  黎冰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一言我一语，很快阿禧的事传了出去，在传播都过程中，越来越夸张越来越妖魔化。他们说是阿禧自己勾引不成反被教训。”

  “我终于发现了阿禧的问题。但是晚了，阿禧已经受不了了。富商是一个，富商的妻子是一个，那些邻居是一个，那些不明真相就开口的是一个，我也是一个。”

  “阿禧终于死了，她在那间小屋子里割了腕，但他们依然没有放过她。各种造谣出来的黑历史像洪水猛兽一样涌向她，可她死了，再也没有办法开口。”

  红灯变绿，车子再次开始行驶。

  “阿禧是无辜的，我不是，他们更不是。”

  黎冰依然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个虚构的故事。也许是自我麻木了，她平稳的驾驶着车子，把林语送到了宿舍楼下。

  黎冰摇下车窗，目送着林语离开。

  “冰姐，阿禧不会怪你，你要好好活。”

  林语的声音传来，背影和多年前的阿禧重叠，黎冰仿佛看到了阿禧在自己眼前朝着自己招手。

  甜甜的声音像是带着蒲公英的风吹进黎冰的耳中。

  “冰姐，阿禧不怪你，你要好好活。”

  黎冰推开车门想去追逐那个明媚的少女，却只看到了宿舍楼前空无一人的地面。

  “阿禧……”

  她颤抖着声音哽咽着，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手指用力抓着地面，恨不能将那些人剖骨扒皮。

  林语站在楼道上，有风轻轻吹着。她看向楼下的黎冰，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帮我做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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