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窗外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唐婉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秋果怀里抱着的女婴，露出满足的笑容。

听到孩子的哭声，赵士程的声音有些颤抖，开口问道：“夫人，夫人你还好吗？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保证不添乱。”

唐婉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生孩子的明明是她，可赵士程看起来比她还痛苦。

“奶娘，母亲生的是妹妹吗？”

秋果拍了拍怀里的女婴，笑着应道：“回小少爷的话，夫人生了位千金。”

“哦！”

外头传来赵不熄的欢呼声，随即又被赵士程的哭声取代：“呜呜……夫人受苦了……我，我有女儿了。”

吴氏接过孩子，吩咐道：“秋果，去将姑爷请进来吧！省的他在外头哭天喊地的，也不怕外人知道了笑话……”

老仪王妃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轻蹙，低声说道：“这孩子跟她父亲刚出生一模一样。”

吴氏低头看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唐婉喝了一口参汤，有气无力的说：“夫君样貌端正，女儿像他也不错。”

老仪王妃看着赵士程那张脸，脑海里浮现出他穿女装的模样，心中生起一阵恶寒。

吴氏讪笑了几声，宽慰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许是长开了就像婉婉了。”

赵士程见唐婉平安无事，心里那块大石头才落到。凑到岳母身边，看着软软一团的小女儿，内心越发的柔软。

“不熄，快进来看看你妹妹。”

赵不熄凑了过去，看了许久，嫌恶的说：“父亲，您确定母亲生的是妹妹？我怎么看着像弟弟呢？”

“莫要胡说。”赵士程板着脸训诫道：“这分明就是妹妹。”

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老爷，李公公来了，请您出去接旨。”

唐婉靠坐在床榻上，闻言看向赵士程，催促道：“夫君，你快些去吧！莫要耽搁了正事。”

“婉婉你好生歇息，我去去就回。”

赵士程已经走出门，还是觉得不放心，折回来叮嘱道：“母亲、岳母，婉婉就托付给二位了，我领完旨就回来。”

李公公已经在前院等候多时，见赵士程带着儿子赵不熄过来，脸上露出笑意。

“恭喜赵大人喜得贵女！”李公公笑着说道：“也是凑巧了，我带着圣旨刚刚进府，就听到后头传来孩子的哭声。

问过下人才知，是夫人生了。前几日官家还提起此事，待官家知道大人喜得贵女，必定会开怀大笑。”

赵士程粲然一笑，客气的说道：“劳官家记挂！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好事。”李公公压低声音说道：“岳将军和陆将军要还朝了……”

“哦？”赵士程面带喜色，追问道：“可是天下大定了？”

两年前，赵士程将完颜晟带回临安之后，便留了下来。彼时金国已灭，只剩余孽作乱。有岳家军在，那些人成不了气候。

心中夙愿已了，赵士程再也不愿同妻儿分离。赵昚知他的性子，并未强迫他再度出征。

李公公点头答道：“是呀，官家宣召他们二人还朝，说要论功行赏呢！我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此事。赵大人领旨吧！”

两年来，陆文龙、岳云等人还在外征战，官家不好只赏赐赵士程一人，故而才拖到了今日。

赵士程带着儿子赵不熄跪倒在地，李公公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朕膺昊天之眷命……”

“封赵士程为忠王，其夫人唐氏为忠王妃……”

“……”

李公公笑意盈盈的看着赵士程，开口说道：“王爷，接旨吧！”

赵士程起身接过圣旨，笑着说：“若非官家厚爱，我那点儿功劳哪里能封王呢？”

“王爷此言差矣。”李公公沉声说道：“您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官家心中都记着呢！单凭生擒完颜晟这一条，足以封王。”

“李公公谬赞了……”赵士程低声问道：“不知金国那位皇帝，如何了？”

“他已病入膏肓。”李公公答道：“官家答应了他，待他归西之后，将他的尸骨葬于金国的皇陵之中。”

病逝，是赵昚为完颜晟挑的最体面的死法。

“王爷，我还要赶回官家身边伺候，就不在府上多留了。”

“李公公请……”

隆兴六年夏，北伐之战结束，金国覆灭，宋国大获全胜。赵昚整吏治，开恩科，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金国皇帝完颜晟病逝于临安，赵昚下恩旨，准他葬入金国皇陵之中。

岳飞平反之时被封鄂王，如今这王位由顶替岳雷身份的岳云继承，世袭三代始降。另封鄂王岳飞为“武圣”。

梁红玉功成身退，女军交由女将牛明珠掌管。今后，大宋女子皆可从军。

陆文龙、辛弃疾以战功封侯，官家对这二人尤其看重，派他们驻守边关，其妻可同往。

赵士程因战功获封忠王，其夫人唐婉封为王妃，子赵不熄为世子，女赵瑞瑶为郡主。

牛皋年事已高，解甲归田，在鄂王庙外结庐而居。

张浚夙愿得偿，挂印而去。

隆兴七年春，唐家重返朝堂。唐恕官居三品，唐承平、唐承和崭露头角。

……

隆兴八年夏，西湖上一艘楼船缓缓驶向了远方。

赵不熄看着越来越远的临安城，抬头看向赵士程，开口问道：“父亲，我们这样不告而别，官家会不会生气啊？”

赵士程老神在在的说：“官家不会生气的。”

赵不熄脸上有了笑意，兴致勃勃的说：“父亲，那我们去哪里？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泰山？”

“自是可以。”赵士程笑着答应了下来：“这次出来，我们玩够了再回临安。凡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

“我还想学骑马，还要学回马枪。杨家那位叔父，回马枪耍的特别好看，我要是能学会……”

赵士程摸了摸赵不熄的头发，慈爱的说：“好，为父教你便是。”

“父亲，您会呀？回马枪不是杨家的绝学吗？”

“年少时学过一些……”

“哇，您太厉害了！”

“聒噪……”

“……”

唐婉带着赵瑞瑶从二楼走下来，赵瑞瑶看到赵不熄，挣扎着扑了过去：“哥哥，陪我玩儿。”

赵士程顺势揽住唐婉的肩膀，夫妻二人并肩而立，看着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临安城，唐婉问道：“咱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功成身退，才是最好的结局。”

“官人……”

“嗯……”

“我们去趟沈园吧？”

“好，只是不知夫人过去做什么？一座园子罢了，还没咱们家山庄风景好……”

“我去题首词。”

“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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