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要过这样一趟明路，阮瑶瑶都想直接杀到林家去，帮林芷荷出气了。

  这么好的姑娘，他们凭什么？

  这样的好女儿，她想抢都抢不回来。

  “阿秋——”

  林楠楠打了一个喷嚏。

  是谁在念我了吗？

  不会又是大嫂吧？

  别念了，别念了，我不谈恋爱便是，搞得我好像非得谈恋爱不可似的，我又不缺爱。

  私家侦探有了阮瑶瑶这个“明灯”后，再查不出来的东西，经她她一指点，那也能查得明明白白的。

  拿到这堆资料，阮瑶瑶就带着林芷荷亲自跑了一趟，让她亲眼看看她的这些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天，已有预感的林芷荷被阮瑶瑶喊了过来，说她今天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童养媳。”

  林芷荷心头一凝：“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童养媳？！”

  不会吧，她妹妹这么惨吗？

  之前许姨不是说，她们只是退了学，出来打工了吗，怎么……

  汽车悄悄地停在了一家城乡结合部的小工厂，说它小，它也有十几个工人。但说它是工厂，其实不过是几间破旧的板屋，下雨天还会漏雨。

  就是这样一个工厂，却是罗小花赖以生存的地方。

  是的，没错。

  这个叫罗小花的姑娘二十多岁了，但看着却跟三四十岁的妇女似的，身边还领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娃。

  她们身上穿得脏兮兮的，她自己也是一副狼狈模样，跟人挤在集体宿舍里。

  阮瑶瑶他们到的时候，那个大的正领着小的在工作外面的墙跟底下玩。

  “那是罗小花的一儿一女，生小的那个时差点难产，不过幸好是个儿子，否则她婆家肯定还会让她生……”

  阮瑶瑶一边对着照片，一边指着林芷荷看，跟她罗小花一家的详细资料。

  “罗小花是孤儿，她打小就被丢了，是罗家人捡到的。本来罗家人没打算养她，但他们家正好有一个七岁的傻儿子，就收养了这个姑娘，后来罗小花长大了，嫁给了他们家的傻儿子……”

  说是嫁，其实根本就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在村里摆了两个桌席，就让他俩一块儿过了。

  林芷荷没问，她为什么不跑的问题。

  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懂什么啊，再加上罗家父母对她的打压，从小就被教得唯唯诺诺，满脑子都是她以后长大了要“报恩”，要照顾她那个傻哥哥。

  一边是学习，一边是繁重的家务，还得照顾比自己大七岁的傻哥哥，罗小花的成绩可想而知。

  所以，她中学就缀学了。

  一直到她生了孩子，罗家夫妇觉得这事稳了，才让罗小花出来打工。还不准跑远，这份工作还是罗家夫妻托了关系，帮她找的。

  林芷荷：“……”

  这也算工作？！

  “那她干什么？说是中学学历，书都没好好读，除了刷锅洗碗当服务员，她还能做什么？”阮瑶瑶一脸沉重地说道，“你觉得她婆家会让她去那种人多的地方，让人抢他们儿媳妇？”

  【不管是刷锅洗碗，还是当服务员，那肯定是饭店啊。】

  【但凡饭店，但肯定得有人流量，要是没人流量人家饭店也开不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有了人流量，罗小花见到的人不就多了？】

  【她见着的人多了，要是哪个打他们儿媳妇的主意，他们拦得住？】

  【所以，他们宁愿让罗小花累点、辛苦点，把她给“糟蹋”了，让人看不上她。这样她就能老老实实跟他们儿子过日子了。】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

  【好好的一个人，短短几年时间，又是生，又是流，还要干活，二十多岁的人就被折腾成了三四十岁的样子。】

  【唉……也不知道林芷荷要知道这是她亲妹妹，心里是什么感受。】

  心里是什么感受？

  就跟被针扎了一般。

  林芷荷望着车窗外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觉得感受极了。

  这是她的妹妹，亲妹妹。

  明明只比她小一岁，看着却长了她一辈似的。

  阮瑶瑶没有戳破身份，只是以公益组织的形式“对接”了这家小厂，发放“妇女儿童”福利。

  林芷荷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见到了她这个亲妹妹，还和她说上了两句话。

  罗小花十分拘谨，觉得林芷荷是大城市来的，光鲜亮丽，完全不是她一个乡下土丫头能比的。

  “老大几岁了？”

  “七岁了。”

  “这么大了？应该读二年级了吧？”

  罗小花红了脸：“没送她读书。”

  林芷荷惊讶：“为什么不送她读书？”

  “她是女孩子不着急，等她弟弟读书了再送也是一样的。”

  “他们俩有年龄差吧？还能一块儿读书？”

  “一块读书好，一块读书她还能照顾她弟弟。”

  ……

  林芷荷完全想象不出来，这是读过书的人嘴里讲出来的话。

  这就是她妹妹吗？

  不是为了省钱，只是因为她那个宝贝疙瘩儿子需要人照顾，所以就硬是压着女儿晚读几年书，好让她上学的时候照顾弟弟？

  林芷荷动了动嘴唇，想要劝，却发现罗小花十分固执，根本说不通。

  按罗小花的打算，似乎只打算让女儿去学堂混几年，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刷锅洗碗什么的，学不学都一样。

  就像她自己，读了几年书也没用，还不如不浪费那个钱，就在家好好干活呢。

  罗小花已经想好了，她打算给她女儿找一个家境好一点的男的，这样嫁过去就不会像自己这样辛苦了。

  “你就没想过离婚吗？”

  罗小花抬起头来，一脸惊讶：“这怎么行？这女人要离了婚，多丢脸啊……你这么大了，不会还没嫁人吧？”

  还反过来劝林芷荷，女人年龄到了一定要嫁人，不嫁人是不行的。女人最佳生育年龄就那几年，那几年不生，以后再想生就麻烦了。

  还有啊，女人年纪大了，会被男人嫌弃，嫁不出去的。

  张口闭口不是生，就是嫁不出去，林芷荷有种窒息的感觉。要不是许姨告诉她，她真的看不出来罗小花跟自己是一个妈生的。

  不过，罗小花这套理论跟她妈蛮像的。张口闭口也是，你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找到对象没有？

  你得上点心。

  要不然，我们也帮你瞧瞧？

  是的，帮她瞧瞧。

  那时林芷荷以为，她爸妈还是关心她的，知道问她的意见。但听了许姨的心声才知道，原来他们不是“关心”她，而是觉得以他们的能力，怕找不到一个好的，“卖”不出高价。

  她自己找的，说不定比他们找的更好，能够收更高的“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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