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生日以后，沈舟有一周没有在车上见到李燃，原以为是已经搬离沈耀家，与沈耀一起写作业时偶然问起葛奶奶才知道11班开始了为期一周了住校集训。

  虽然疑惑学校似乎没有宿舍楼，但沈舟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每天与沈耀单独上下学更快乐了！

  金师傅：怎么？我就是个工具，连人都算不上呗？

  或许是为物理竞赛做准备，沈浩早早便请好了名校出身的家教为沈耀补习，顺便也给沈舟另外制定了冲刺高考的课程与练习。

  原本一切都很平淡但充实。

  直到李燃集训回来后的一个周末，沈浩不知发什么疯竟然让李燃与沈浩一起写物理竞赛题。

  “沈叔叔，您这就不对了吧？”沈舟按住沈耀下意识用指甲抠进肉里的动作，将手边的水杯重重放下。

  有几滴倾洒而出溅落在桌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家教老师发试卷的动作一愣，僵着身子看了看沈舟，又小心翼翼观察沈浩的背影。

  李燃也愣神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公然下沈浩的面子。只是视线更多的是落在桌上那双握着的手上。

  “我在这上了这么久的课都还没碰过竞赛题呢，怎么李燃一来就要做？如果我没记错李燃基础比我还差吧？”沈舟脆生生的说着，语带笑意眼中却如寒冰一般冷冽，“既然他都能做竞赛题，那我也可以了吧？”

  闻言沈浩心里一个咯噔，李燃如果真的做不出来也便算了，这万一分数比沈舟还高，岂不是说沈舟不如李燃？

  沈家宠女儿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万一这小祖宗记恨上了和她爸妈抱怨几句，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谈上的合作岂不是全部泡汤？

  “……叔叔不是这意思。”沈浩再也坐不住了，忙将手中热茶放下，起身亲切笑着对她解释道：“舟舟还不知道吧？李燃的爸爸在物理上很有天赋，所以我就想着……”

  “是叔叔想岔了，叔叔的错，你们学习的事呀还得听老师的，老师你安排。”沈浩殷勤的唤了人将沈舟水杯溅到桌上的水渍擦干净，顺便为她倒上了水，而后借口有事要忙回了书房。

  从始至终沈耀都没有出声。

  只是低垂着头盯着覆在自己手上那属于沈舟的柔软温暖的手，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反抗沈浩。

  曾几何时，沈耀是希望自己的努力与成功能够获得沈浩一句夸赞的。可渐渐的对方那习以为常认为沈耀就应该与优秀挂钩的模样让他感到焦躁，也更加努力想要做到沈浩心目中的沈耀……

  但越努力，就越焦躁。

  他开始通过伤害自己获得片刻的解脱。

  他知道自己变得不对劲，背负荆棘也想越过那一道道山湾，但他从未看到过那无止境的绵延山湾的尽头。

  但现在，他不仅看到了，还感受到尽头闪耀太阳照来的温暖光芒。

  “老师，不好意思啦，就和以前正常上课就可以了，李燃跟着我的基础走吧。”沈耀茫然抬头望向太阳，眼中带着一丝水光，莫名的酸涩感油然而生。

  他不想从他的太阳口中听到其他人的名字，但与此同时他的理智也迅速抽回为他做出当下最稳妥的决定。

  因此，他默默稳住情绪，礼貌的与老师说道：“嗯，就这样吧。”说着又看向李燃，“沈舟的基础一般，你和她一起先学基础，可以吗？”

  “……都行。”李燃无所谓的说道。

  “好，那么你先把这张物理竞赛的题做了，这张卷子是……”见大家都达成一致，老师迅速找回状态，十分尽职的开始上课。

  -

  课后，李燃看着对面坐在一起的俩人，绞紧抓着衣角的手，面无表情的与他们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沈舟看着沈耀那满满都是红勾的竞赛卷子，弯了弯唇角眼中盛满碎光，从兜里掏出一颗糖举到他面前，“喏，奖励耀耀小朋友今天考试写的都对！”

  “……幼稚，我又不是亮亮，早就不吃这一套了。”沈耀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将糖纸撕开，含进嘴里。

  今天是绿色的青苹果味，清爽的果味很快侵蚀整个味蕾，留下甜而不腻的甜香。

  “而且，”他垂眸望向那被红色水笔圈起的题目，“最后一个大题没有写出来。”

  沈舟的视线也随之落在试卷上，凑过去认真看了看他做的题目，随即皱了皱鼻子。

  “可是老师也说了这个属于超纲题呀，前面的得分点你都对了不是吗？而且你现在学会了也不晚，下次碰到了这样的题目你也一样能做对，到时候还是一样做的都对！”

  “沈耀，没有人规定你必须每一次考试必须全部做对的，只要比上一次有进步就够了不是吗？”

  她说着转头看沈耀，但因为距离太近险些亲到他的脸颊，俩人都愣了愣僵着身子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逃离的动作在看见沈耀微红的眼眶后，沈舟遵从了内心想法，展开双臂抱住了他。

  沈耀不常与人接触，即使是家人也一直保持着距离，一时间动作生涩手臂空悬，不知应该往哪儿放。

  但，很温暖。

  也很柔软。

  他知道从理论上来说，这是人类大脑分泌的催生素，能够像多巴胺一样使人感受到快乐与幸福。

  但从情感上，他真的很需要一个温暖的，紧紧的拥抱。

  沈耀缓缓将下颚轻置于沈舟肩头，闭上了眼眸，双臂虚环住她，就好像一对恋人一般甜蜜拥抱。

  “沈耀，这样会有好一点吗？”沈舟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柔声问道，生怕声音大一些就会惊扰了他。

  “嗯……”沈耀喉头微动，声音低沉。

  “那以后如果难过了，或者不开心了，就来找我吧。”沈舟轻柔的声音缓缓飘入沈耀耳中，“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像现在这样，紧紧拥抱你。”

  所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她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心知沈耀的骄傲让他无法主动将自己的丑陋伤疤袒露给任何人，所以她从不撕开他那层缓缓结痂的疤痕，而是悄无声息的在不为人知之时为他上药。

  让他开心。

  直到他的伤疤痂痕掉落，重新长出新的柔软。

  大抵是这一拥抱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打开了沈耀的新世界。

  特别是在即将迎来的测试之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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