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乃是名动灵州的花魁，同时也是这一代合欢宗的杰出弟子。

　　她的武功未必很高，止步于蓄气大成，但其他领域的功夫，甚至能和经验老道的楚千秋不相上下，在伯仲之间。

　　在一方极力迎合侍奉的时候，那种感觉美妙不可，如临仙境。

　　男人对女人的好感，有时候往往很简单，纯粹因为美色而增加的好感，不多，却也不少。

　　甚至江湖上还流传着一些跟青楼女子相处得过于舒适，而娶为正妻的奇闻异事。

　　欢愉过后，楚千秋抱着美人，有些怜惜地问道：

　　“师师姑娘，何必这样伤了身子。”

　　“合欢宗的武功，便是这般损己利人的吗？”

　　方才修炼的时候，李师师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输给楚千秋，把自己当做了鼎炉，滋味自然非同凡响。

　　只可惜对于现在的楚千秋来说，帮助不大。

　　“妾身既然从了大人，自然是大人的人。”

　　李师师面色潮红，柔声道。

　　“那掮客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其实你不必如此。”

　　楚千秋讲天机阁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却引得李师师吃吃一笑：

　　“可是大人也没拒绝，不是吗？”

　　这话说得楚千秋老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道：

　　“这合欢宗的武功可有男女修炼之事，到时送你些真气，与我无碍。”

　　“这倒是有的，宗门也许可我们教导客人《西天极乐功》。”

　　这功法听上去就很不错。

　　“咳咳，我最喜欢学习了。”

　　“还请师师姑娘给我讲讲这门《西天极乐功》。”

　　楚千秋眼放亮光，以前想要的时候没有，现在居然有送上门来的功法，不学白不学。

　　李师师白了一眼。

　　明明两人的身子还在一起，说什么学习。

　　下贱！

　　但她也不介意，旋即笑了笑开始念诵经文。

　　“离贪欲际，随其欲乐而为现身。”

　　“若天见我，我为天女，形貌、光明殊胜无比……”（注1）

　　艰涩的经文从师师姑娘的丹唇中飘出，抑扬顿挫，却不算难懂。

　　现在楚千秋已非吴下阿蒙，他对于佛道皆有深刻的学识，不说佛门大能，基本的经文教义都能分辨得清楚。

　　这不听还好，一听《西天极乐功》的经文，楚千秋立刻认出来这功法来源，不由得惊讶地说道：

　　“这是佛门里的功法啊。”

　　“莫非合欢宗与金刚寺有关？”

　　正常的功法都会分成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这套功法蕴含的思想，以及整体的思路，这本功法到底是道家的想法，还是佛门的想法，仰或是儒门的思想。

　　第二部分才是具体的修炼法门。

　　如果是道门的男女修炼之事，他们正常的开篇会是这样的：

　　“夫天地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注2）

　　同样是男女修炼，两者之间的思路绝不相同。

　　李师师念诵的《西天极乐功》，用词和典故明显是来自佛门。

　　所以楚千秋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莫非合欢宗与金刚寺有关。

　　“大人学究天人，这合欢宗当年便是为金刚寺所创。”

　　“只是年岁已久，世人早已忘却两者的关系了。”

　　李师师有些惊讶地说道，她没想到这些门派辛秘，会让楚千秋听了一段功法就猜了出来。

　　“哦，师师姑娘还请多说一些。”

　　楚千秋眼前一亮，没想到自己认真学习，还有这样的回报。

　　现在又抓到了一条有关于金刚寺的线索。

　　那李师师作为合欢宗的杰出弟子，自然知道不少门派的辛秘，听了楚千秋的话便开口说道：

　　“当年金刚寺为了寻找【婆须蜜多女】，便创立了合欢宗，用来传播佛法教义。”

　　“一时之间，金刚寺势力大涨，信徒遍地。”

　　“极盛之时，甚至号称要取代摩诃寺，成为新的佛门武道圣地。”

　　婆须蜜多女是佛门的一个典故。

　　在古时候有一名女子唤做【婆须蜜多】，她不仅人长得极美，崇尚佛法，乐善好施，还喜欢男女之事。

　　她认为没有丈夫而行男女之事，不算罪过，而与她有交往的善男子，各个忏悔罪过，皈依我佛，彰显佛法广大。

　　后来【婆须蜜多女】受到佛祖的点化，放弃了男女之事，证得阿罗汉果位，成为了佛门的罗汉之一。

　　不过在世俗间，她往往被人称呼为【须蜜女菩萨】或者【女菩萨】，高了一个果位，想来是在人间乐善好施，受到了广大善男子的欢迎。

　　“金刚寺这般传播佛法，怕是与佛法不合吧。”

　　“当年【婆须蜜多女】为佛祖点化，最终也是放下了男女之事，方才证得阿罗汉果位。”

　　楚千秋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神武朝的青楼妓院，大多都是合欢宗的产业。

　　而合欢宗的背后是金刚寺，那岂不是说明……

　　“未知男女之事，如何放下屠刀？”

　　“大人的屠刀不也器宇轩昂吗？”

　　“还请大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师师捏了捏楚千秋的屠刀，浅浅一笑。

　　“这便是金刚寺与摩诃寺的争执。”

　　“金刚寺讲究先拿起屠刀再放下，而摩诃寺则不认同。”

　　“经过了几次争执，加上金刚寺打不过摩诃寺，便与合欢宗做了切割。”

　　“如今合欢宗在表面上不再是金刚寺的分支，两派的关系依然密切，合欢宗的镇派宝典，便是《婆须蜜多女心经》。”

　　“金刚寺的佛爷们经常过来照顾合欢宗的生意，指点弟子们的武功。”

　　“南无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师师姑娘双手合十，口念佛号，比起以前的娇媚来说，多了几分俏皮，让楚千秋哑口无言。

　　他该说佛法广大吗？

　　“那最近金刚寺的佛爷，可有来怡红院拜访？比如穿黄衣僧衣的高手？”

　　“妾身倒是不知。”李师师倒是摇了摇头。

　　“自从摩诃寺严厉禁止金刚寺以【婆须蜜多女】修炼，传播佛法教义，合欢宗便分为两院，主院是做世俗的买卖，别院才做佛爷的买卖。”

　　“至于别院的位置，妾身也不知道。”

　　你们可真会玩啊。

　　楚千秋感慨万千，但总算是找到了一条眉目，让阳广从这个路子上去找，应该能找到金刚寺的高手，到时候再从中下手，逼问天机阁的下落。

　　“不过妾身还会扮演尼姑，大人要试试吗？”

　　李师师忽然气质一变，竟然跟崔家三姐妹的风格变得有些相似，只不过杀伤力更大了。

　　看到这里，楚千秋再次努力学习了起来。

　　……

　　直到阳广来报

　　“大人，听雨轩监视了一天，没有发现金刚寺的下落。”

　　“知道了。”

　　可以开始重启了。

　　第二次循环——

　　“阳广，今天去怡红院，问一下怡红院有没有其他的别院，或者漂亮的女子。”

　　“是，大人。”

　　每一次循环，楚千秋便更换一个地点，金刚寺的佛爷要用【婆须蜜多女】，自然是要极美的女子，那么换一个地方就行了。

　　吩咐完了手下，楚千秋又开始努力学习。

　　……

　　第三百次循环——

　　“大人，大事不好了，阳广出事了。”王元接到消息，急匆匆地前来报告。

　　“小王，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阳，阳大哥死了。”王元气喘吁吁，脸上还有几分惊恐。

　　“死了，死在哪里，怎么死的？”楚千秋猛地将他抓了过来。

　　“死在了怡红院里面，然后，然后仵作说他，说他。”王元吞了一口唾沫。

　　“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仵作说他精尽而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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