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长安街头
明明已经看了他那么多次,却依旧不能在他面前做到控制自己的心。我遇见你一次,就失魂落魄一次。
“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了?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见她心不在焉的。容之放下帘子纳闷地想。
“公主你是不是想家了?我们现在已经走出了匈奴的国土了,这是楼兰城。”容之解释道。
“楼兰?”古力娜扎倏地睁开眼,缓缓抬头,撩开帘子看向外头的世界。
昔日繁华昌盛的楼兰,如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辉。
楼兰国,已经成了匈奴管辖下的一个附属城池。外头来来往往的都是匈奴的军队,偶有几名楼兰平民走过也都是低眉顺眼,不敢乱看的。
沧海桑田,有什么能是一成不变的呢。
“原来,已经到了这儿了。”古力娜扎拿起容之新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幽幽的玫瑰清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沁人心脾,竟扫去了心中的抑闷。
她轻轻放下杯子,拿过锦塌上的一卷竹简靠着软枕闲适地看了起来,幸好容之贴心,还带了些书卷来,这些日子也为她排遣了不少寂寞。
“给自己也倒杯茶吧。这一天也没见你喝半口水,尽伺候我了。”古力娜扎将软枕挪了个舒适的位置,信口对小丫头吩咐。
“不。奴婢不敢。”容之惊恐地摆着手,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她不解地放下书简,转过螓首看着小丫头,“这有什么不敢?”淡淡一笑,数日没有光芒的眸子也染上了异彩。
“瞧你,我是会吃了你还是怎么的?”看她慌张失措的模样,真像要被拉上祭台的牛儿一般。
“不是的不是的。”听到她这么说,容之更是不知所措,小手直摆,小脑袋晃得都快从脖子上掉下来了。“这些都是给公主准备的,奴婢是下人,不敢越矩。”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紧张,憋着气儿解释一通,说完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胸脯喘的上下起伏,小脸涨红,连耳朵也绯红。
“恩。说的有理。”古力娜扎垂下眸若有所思,似乎想通了,才抬起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将容之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你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可是规矩却是清楚的紧。”
“公主,奴婢打小就开始受王庭里的嬷嬷管教,这些都是必须熟记的。前年,奴婢被派去伺候小公主,公主年幼,并不与奴婢分清主仆关系,待奴婢极好。一次奴婢不懂事,在小公主的要求下与公主偷偷共食一桌,后来被嬷嬷发现了,差一点赐死。幸好公主求情,才免了奴婢一条命,最后却还是……”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的时候那里的疼也隐隐痛起来。
“好了好了。”古力娜扎看到容之眉宇间的纠葛,心疼地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轻拍了拍,“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匈奴,你就不再是那个在王庭受人管制的小丫头了。虽然不知道去了汉朝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我可以保你不再受人欺凌。”她信誓旦旦地看着她,握紧的手传递着安慰。
“公主……”被握住的小手止不住轻微的颤抖,容之盯着那双在红嫁衣的金边袖口包裹住的细白修长的手,不觉哽咽。
“好了。小丫头。”古力娜扎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在草原上奔驰惯了,有着风一样的性格,虽然因为左宁的存在也控制不住心头的忧伤,却仍是那个我行我素,不拘小节的月华郡主。
她放开她的手,从茶盘里取出一只茶盅,拿起桌上的古瓷茶壶斟了一杯茶,将茶壶放到原位便坐回了锦塌,继续翻看书卷。
“不想喝,就倒了。”她头也不抬,声音有些清冷。
“这……”
容之看看茶,看看公主,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了很久,却还是咽了口口水,视死如归地拿起茶盅一饮而尽。比起喝郡主亲手倒的茶,她可不敢把那茶倒了。
那茶一路从她的喉口滑落到腹中,口中淡淡的玫瑰香缕缕缠绕在舌尖,这么香甜的茶,她还是头一回喝呢。
容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正沉浸在书中的古力娜扎,唇瓣扬起一抹羞涩安心的微笑。
公主真好,就像当年的小公主一样,不同的是,公主有能力保护她。她说,会保她不再受人欺凌。哪怕只是月余的时间。
想着,容之从袖中掏出丝帕擦拭着桌面儿,小心翼翼地挪开茶盘,将底下也擦得一尘不染。她只是个小丫头,能为公主做的就是照顾好她的生活起居,尽量做到极尽细致。
匈奴和亲,缔结同盟。各地官员诸侯都奉旨进京祝贺,一时间,本就繁华的长安街头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喜庆。
长安驿馆
“父王,刘梓宸娶小妾为什么要我们不远千里过来祝贺?又不是封后大典,真是麻烦。”一件冰蓝嵌金线绸纱罩衫被扔到了地上,说话的年轻男子重重倒躺在幔纱环绕的大床上,床身震了震。
“梓炀!”临淄王刘安听到独子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气的老脸铁青,快步走到门口左右查探,确定没有人经过才‘砰’地把门关上,大步流星走到床边训斥爱子。
“你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字?若是被人听见了,你我就不能活着离开长安了!这虽不是封后大典,可是匈奴历来侵犯我朝,向来只有我朝派遣公主和亲,匈奴公主和亲这还是千古第一遭,如何不值得庆祝?平日让你多看点史书,你……”临淄王压低声音训责。
他真要被这逆子气死了!
他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呢?
整日沉溺在女色中,不读诗书,却挥金如土,在临淄仗着世子的身份横行霸道,目无法纪!整日有人找上门向他告状,不是今天打了谁家的少爷,就是昨日调戏了哪家的千金。
“你就不能给我少惹点麻烦吗?!是不是非要气死你爹你才甘心啊?”语气中的疼爱却不言而喻。
再怎么恨铁不成钢,可他却只有这一个儿子。自从爱妻产子雪崩后,他便将所有的爱和希望都给了这唯一的儿子,可惜,他过多的疼爱反而害了他,才让他成了如今这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模样啊。
临淄王看着床上翘着二郎腿的儿子摇头叹息。“冤孽啊,冤孽啊。”
“父王!你就快些去歇息吧。你在这自己休息不好,还打扰了我。”刘梓炀皱着眉,翻了个身,捂着耳朵抱怨。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父王这幅样子,接下来肯定又是千篇一律的长篇大论,不是嫌他不学无术,就是说他行为不检点。这么多年来一直说,他老人家也不嫌腻得慌。
那些诗书礼仪都是古人用来自缚的枷锁,他刘梓炀才不屑一顾呢。
他就是喜欢女色了如何,就是花钱如流水了怎样,人生在世,不图个自在逍遥,莫非是来受苦的?
“你……”临淄王差点被气的七窍生烟,恶狠狠地等着儿子的背影,却又发不出火,恨恨地拂袖而去,将门关的震响。
听到这如雷般的关门声,刘梓炀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悦地从床上跃起,瞪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真是不解风情,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搔着头浑身不自在。
从临淄到长安,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好好休息玩乐过,整日窝在马车中,真是难受得紧。他走下床,向外头走去。
庭院里阳光明媚,绿树成荫,鲜少有人走过。
“哎。”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刘梓炀走出了驿馆大门。
守门的侍卫见到他都放下兵器跪拜下来,刘梓炀 不在意地摆摆手便往人流涌动的大街走去。
这长安果然非同凡响,与临淄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四处都是新奇好玩儿的东西,连街上的女子都个个是美丽非凡,看的刘梓炀心痒难耐,五指在广袖下不安分起来。
“嘿嘿。”
刘梓炀突然发现前方有个粉衣的女子,面若桃花,身若扶柳,真是尤物啊。他坏笑着转了转眼珠子便要上前,却听到有路过的人谈论不休。
“哎,你听说了吗?烟柳阁的花魁窅娘如今在献舞呢。”一人边疾步走便和身边的人说。
“窅娘?”那人惊叹。“那可是天上也少有的尤物啊,多少大人物为了见她一面一掷千金啊,见过的人都叹三月不知肉味,眼里梦里都只有她天仙般的容颜和舞姿啊。”
“是啊。赶紧,我们也去瞅瞅。能见那样的人,就是倾家荡产也心甘情愿了。”
说着,两人穿过人流快步往前头跑去。
“呵。什么女子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绝色?想来不过是庸脂俗粉,以讹传讹的事儿公子我还少见么?”刘梓宸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嗤笑着鄙夷道。
“我倒要看看,那女子是什么样的姿色。窅娘是吗?”轮廓分明的眸子闪动着跃跃欲试。
随着那两人去往的方向,刘梓宸一路找去,在最繁华的地方看到他们口中所说的‘烟柳阁’,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个个挤破了头都想要踏入。
“诶,慢着,我们这阁里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刘梓炀刚要进去,却被一名姿态婀娜的姑娘拦住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努努嘴,“看到了吗?那些男人都是有色心没银子的,公子您这装扮应该不会和他们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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