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准备
此时的京兆府内堂之中,京兆尹刘寓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嘴角忍不住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面对那孙德胜的呵斥,这文鸯更是没有半点畏惧,甚至直接大声反驳起来,那模样简直就像自己才是这里最大的主人一样。
自信而又狂放,看似内敛的容颜之下,却是不肯低头半分的傲气...
“好小子!“让那文鸯有些惊讶的是,自己如此“无礼“的行为被那刘寓看到之后,这看着就位高权重的老家伙却是并没有发怒。
甚至还朝着自己..这是夸奖?
文鸯不明白这个老家伙怎么会对自己夸奖的,不过既然他没有发怒,自己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只是梗着脖子,高高抬起自己的高傲头颅,然后露出来了一脸的不屑的模样.….
面对这个样子的文鸯,这刘寓知道自己就算是此时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他既然认定了自己是个贪官污吏。
那以他的脾气,现在恐怕就只剩下两个想法了。
杀了自己,或者安心赴死,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刘寓能够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他当然不会被这么一个小家伙就给难住,而是直接带着笑容朝着孙德彪看了一眼。
仅仅是一个眼神,立刻就让孙德彪明白了果然,然后朝着面前的刘寓躬身行礼,立刻带着两个人退了下去。
不过区区片刻的功夫,那孙德胜就再次归来,同时跟着他回来的,还有那个被昌黎县押解到了这里的西北老卒...
“叔儿!”
刚刚还是一副倨傲模样的文鸯此时在看到了那老卒之后直接就是高声惊呼了一声,然后立刻就甩开自己身边的几名狱卒控制。
那巨大的力道倒是真让周围几人没有想到。
不过接下来,在那狱卒震惊还有惊恐的眼神之中,他并没有直接冲向那座位上的刘寓。
而是直接跪在了那老者的面前,一副关心的模样看着老者,检查着老者的身体是否有什么损伤。不过....他当初可是杀了那昌黎县县丞的亲儿子,独生儿子!
最后他跑了,这将他养育长大的老卒可是跑不得了,当初这老卒为了不让这傻小子出现什么意外。
糊弄他自己有关系让他赶紧先跑。
结果自己就主动去了府衙举报,但他并不是将这傻小子给卖了,而是直接给那县丞指了一条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一下,等那府衙的追兵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文鸯早就已经跑远了。
而这老卒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撒气桶。
这一路上虽然因为大汉律法之中的那句“死刑之犯行刑之前死亡者,官员连坐彻查”的这条规矩而没有被直接毒死或者是活活弄死。
但这一路上,保证他活命的情况下,那也是能怎么折腾他就怎么折腾他。
可算是将他折腾得不轻。
这浑身上下那真是伤痕累累,看着就让人心痛。
那文鸯见到这一幕之后自然也是如此,心中忍不住的生出来了悲愤之情,再次转过头去看向那刘寓的时候,双眼竟然都已经赤红了。
而那一直在后面的孙德胜这一刻也是直接站到了那刘寓还有文鸯的中间,做好了随时都会出手的准备。
不过好在那西北而来的老卒还是一个明白人,关键时刻一把摁住了那文鸯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冲动。
“傻小子,这都是...都是来的路上,我这个老头子不小心自己弄得。
岁数大了,经不住这般折腾了而已。和这京兆府可没有半点关系!
而...而且这京兆尹杨公是个好人,他已经向陛下请命了,要派出三法司的人远赴西北,重新彻查此事。你...你有救了!”
那老卒并不知道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旨意还有命令,最终是不是就真的能够换来自己想要的这般结果。
但是他很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他必须要为这个前途大好的傻小子争取到一线生机才行。
尤其是再次见到这个小子,看到他这一身伤痕还有满身的狼狈之后,这个想法就更加的坚定了起来。
而刘寓此时还是安静的看着两个人说着这些话语。
等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他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既然你们说完了,那就该老夫说一说了。
文鸯当街杀人,这件事情证据确凿,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只不过...最终如何判罚还是要等我等去西北彻查之后,才能够给你们一个交代才是!在此之前...你们就跟在老夫派去的人身边吧。”
不得不说,这刘寓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相当不错了。
不但想要借助这老卒的事情重新收拾西北,给自己的弟弟...或者说给那位跟在自己弟弟身后的太孙!
找出来一条可以活命的生路让他平稳落地。
另一边更是利用这老卒和那文鸯之间特殊的关系,直接想要将这颇为“勇猛“的文鸯拉到自己的身边。
或者说,刘寓是看上了这叫做文鸯的小子有什么本事。
不过这种杀其父而留其子的行为,说实话这孙德胜还是不敢苟同的,不过既然这位京兆尹有这个想法。
他就知道这个看着就一副直肠子模样的文鸯,恐怕是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注定会落入他的手中....
果然,在那老卒的“解释“之下,这文鸯终于知道了这京兆尹的好。
非但没有在继续折磨他不说,更是在廷尉府和御史台都已经复核之后,仍然去陛下那边给这个已经定了性的案子找到了回旋的机会。
如果不明白这里面的真相,如果不知道这刘寓真正的想法等等,那么这最终的结果也就不过是对刘寓感恩戴德罢了。
就如同现在的文鸯一样。
在那老卒的“哄骗“之下,直接跪在了这刘寓的面前,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磕了下去,说着自己已经知错了。
说着自己的冲动和无礼。
而那老卒此时看着那正在朝着那刘寓跪拜叩首道歉的孩子,脸上似乎是终于浮现出来了一抹轻松。
紧跟着就是有些哀求的看着面前的刘寓。
他知道,刘寓之所以这般做一定是有他的目的,但不管是什么目的,他都希望这刘寓可以饶过自己的孩子—条性命。
哪怕最后是让他自己的性命去换,哪怕...最后这个孩子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想要或者就是需要傻一点,知道那么多对于他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刘寓,此时看着那正在朝着自己道歉跪拜的文鸯也是微微点头,似乎非常满意他的态度一样。
最后更是朝着那孙德胜点了点头。
“去吧,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虽然你杀人之事证据确凿,但看在你或许还有一份儿赤诚之心,加上为人孝顺,乃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暂且被关押着吧,等此事彻底明了之后,本官再对你的罪行进行宣判就是。
另外...得胜啊!”
“小人在!”
“去找个好点的医者,给他好好看一看,这身上的伤口...可不要还没等事情结束,他就先一步没了。这西北之行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不要让他出现什么问题才是。”
“令尹放心,小人明白.….…”
孙德胜领命之后立刻就带着那小子直接离开了,当然也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狱卒。
这并不是为了保证不让这个小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主要是孙德胜知道自家的这位令尹和那位西北而来的老卒肯定是有些话要说的。
果然,在他们离开之后,这其他的狱卒也都默默退到了外面,将这后堂留给了刘寓还有这老卒两个人。
等到这其他人都离开之后,老卒也是立刻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再次朝着刘寓哀求了起来。
“令尹,小人知道令尹宅心仁厚,和那外面传闻之中的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令尹..….”
“外面传闻老夫...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那老卒想着如何才能够讨好刘寓,让这刘寓对自家的那个不省心的孩子网开一面的时候,这刘寓突然的一句话让这老卒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似乎是明白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然后这老卒到也不多犹豫,老脸一红,然后直接一个头就磕在了地上。
那重重的力道让这刘寓都忍不住耳朵一震,紧跟着那一道鲜血就从老卒的额头上缓缓流淌了出来..
“老头子嘴欠,最是不会说话,还请令尹不要见怪,老头子绝对没有不好的心思!”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老卒更是一个耳光就抽在了自己的脸上,那清脆的响声简直是让人忍不住的牙齿都为之一酸。
生怕他这一巴掌会不会抽掉...好吧,刘寓看着那嘴角顿时流淌出来鲜血的老卒,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了!”
一声厉喝打断了这老卒接下来的动作,然后刘寓也不再继续吓唬这个老人家。
“你的孩子运气不错..若是换做其他时候,老夫可是没心情搭理那什么西北之事的。
既然这件事情三法司之中的两个都判定了没问题,而陛下也没有让三法司对此事进行会审重判。
若是换做之前,老夫对于这个案子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然后就会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若是老夫如此的话,恐怕你也知道后果吧?”
“老头子明白....明白..…”
那老卒听到了这些话的时候,这脸上是止不住的有些暗淡,同时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叹息起来。
他们父子两个人的性命,在这些达官显贵的眼中,竟然是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而就算是如此....自己如今都要对他们说上一声谢谢....
这种有些心酸的感觉,让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那老卒现在也知道不是该说这些的时候,他只能顺着那刘寓的话语,继续朝着刘寓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感谢他虽然要让自己死,但是却愿意留下自己孩子的这件事情...
“你那孩子...他是个有用的。
虽然那纨绔的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但能够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不但保护者自己身后的女子不被带走。
而且还能奋起反击将人杀了,若非是他为人太过于怯懦,做事情犹犹豫豫的,恐怕他这一身伤都不会有。
最近老夫正好要给弟弟物色一个可用的护卫,保护他的安全.....
只不过,老夫不知道他这么一个杀人之徒...是否能够当得了这护卫之职啊。”
“还请令尹放心,老头子保证...保证他会对公子忠心耿耿,日后绝无二心!”
那老卒丝毫不在乎刘寓口中自己的弟弟到底是一个什么货色,也不在乎那什么弟弟会不会对他的孩子有什么厌恶之情。
只要能够让他的孩子活下来,只要不是跟着自己一样去那菜市口,那么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活着...对于他们这种生来卑贱之人,已经是最好的奢望了。
刘寓并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卒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常年的厮杀征战,苟活于世间多年的他,虽然心中仍然有着满腔的热血,但是他更加明白生而为人应该懂的规矩。
“去吧..….你孩子的命从来不在我等的手中。
只要他能够听话,老夫不但可以让他这一次活下来,而且....还可以保证他一个出身。这是你们的劫难,却也是你们的幸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刘寓便直接摆了摆手,让这老卒跟在那些留在外面的狱卒身后直接离开,不再多说什么了。
剩下的事情,他相信这老卒能够做好的。
果然,在孙德胜的暗中关注之下,这老卒和那文鸯等人待在了一起。
互相照顾着对方的身体,同时也不知道这老卒到底做了什么,总之是让那文鸯眼神之中的凶狠更是消除了许多许多。
看向孙德胜以及诸多狱卒的时候,甚至还会露出来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幕,倒是让孙德胜有些忍不住发愣了。
一个当街杀人,甚至是将人活活打死的家伙,竟然会露出来如此腼腆的笑容,这一刻简直是让他感觉到了些许荒唐...
而文鸯这里逐渐稳定,另一边的冯紞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
准备了大量的京城美食之后,他便直接来到了刘寓的面前。
当他再次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刘寓麾下这京兆府之中的一名小吏。
只不过以这冯紞的性格,他转头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总之他的目的就是回到那刘陶的身边。
然后一起处理这西北之地的事情...
而这些消息,当然也很快就传到了那皇宫之中,传到了这刘冯的耳中。
和刘冯诉说着那京兆府之中所有一切的人,正是那绣衣卫之中的首领黄皓。
只不过,此时在刘冯的面前,不仅仅有绣衣卫的统领黄皓,还有这自己的两名左膀右臂之人,也是这朝中真正的重臣。
车骑将军姜维,司徒公费祎...
而此时他们的神情都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陛下....”
在那黄皓停下自己的诉说之后,这司徒公费祎也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然后朝着面前的大汉皇帝刘冯轻声说道。
“陛下当真要逐步启用当年那些叛逆之后么?”
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费祎的脸上有几分担忧之色。
也能够明显感觉得到,他并不是非常愿意如此。
而此时的刘冯还没有回话,另一边的姜维就已经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费老匹夫,你这话说的真是不知羞耻。
如今在这里只有陛下和我等几人,难道咱们还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不成?
先帝的确是三兴大汉,但是当年的诸多事情...那说到底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罢了!
这些话虽然说着有些大不敬,但陛下宽仁想来是不会责怪你我的。
咱们不妨有话直说!
难道你费祎还觉得,那群人的后代,有想要报仇雪恨的心思不成?
当年邓艾也是曹贼之将,可如今如何?
同样是为我大汉征战沙场!
那文鸯是文钦的幼子,但从小也未曾见过什么曹氏什么洛阳,他不过就是流落在外的一个小乞儿罢了。
如今在我等手中,难道害怕他不成?”
“姜伯约!”此时的费祎看着侃侃而谈的姜维,也是忍不住的有了几分怒火,朝着姜维就忍不住呵斥了起来。
“你这心思对待战场还则罢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那是太孙,是我大汉的未来。
你这等想法如何能够用在太孙的身上?
他们的确不太可能还有什么反复的心思,但这是不太可能,不是绝无可能!
如果他们之中有野心勃勃之人....”
“那野心勃勃之人,能够有如今太孙身边多?”
就在那费祎越说越激动的时候,这姜维却是一句话直接让费祎僵在了原地。
而那姜维似乎是真的意有所指,在说完之后直接将目光看向了那一直不肯言语的黄皓。
那身之中的灼灼目光仿佛能够将人融化一般。
而这黄皓也明显看到了这种目光,看着那姜维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黄皓知道自己有些私底下的事情让对方知道了。
所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同时也将自己那略带几分求饶一样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刘冯。
只可惜...这一次刘冯只能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让这黄皓心中更是一阵颤抖...
“车骑将军说笑了,这..这小人做事情,一直是按照陛下的想法...”
“陛下让你贪赃枉法了,还是陛下让你在外面购置豪宅,采纳美妇了?”
“....”黄皓看着面前的姜维,那喉咙忍不住涌动了两下,脸色有些僵硬。
似乎想要笑一笑,但是这话却是压根就没有机会说出来。
“还有,你是绣衣卫的统领不假,为陛下探查消息,这将事情虽然很多人不同意,但是本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你就算是贪财好色...你个没卵蛋的东西,你好色做什么?
你那东西还能用么?”
“.....”
“咳咳...当然,贪财好色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你假借为陛下探查消息,竟然敢将自己的手伸到那朝堂和军中。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探查消息不去安插在我等的府邸之中,你肆意借着陛下的名义去升迁提拔官员将领,你这也是为陛下做事?”
“.....小人...小人....陛下!”
那黄皓此时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这姜维看穿了,看着那姜维暴怒的模样,他甚至不怀疑这位车骑将军会在这里直接将自己杀了。
可此时,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求助自己身边的刘冯。
他相信,以刘冯对自己的好感,他一定会....
“车骑将军今日的话,是朕让他说的!”刘冯的一句话,就让那黄皓彻底坠入了冰窟之中。
久久不能平静。
知道刘冯的下一句话开始。
“继续吧....自己的脏事自己擦干净,但是今日,我们不是为了这些事情才聚在一起的。”
这一夜,那偏殿之中的烛火可谓是彻夜未断,各种各样的争吵声那也是源源不绝。
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一条旨意再次从这偏殿之中发出去。
而事情,似乎也就真正开始了...
与此同时,这三法司的第二次人员调配也已经开始了。
那作为中枢另类的御史台这一次仍然是如同往常一般,从自己御史台官员之中抽调出来了几名精锐出来。
以御史台之中的左御史中丞亲自带领,顺带加上了御史台的主事两人,侍御史四人,书令史更是有二十五人之多...
就这个架势,那廷尉府和御史台的主事之人都不由得蒙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一次御史台就是过去“转一转“的,看着人员众多,不过看着那向来以和稀泥而着称的御史台,御史中丞贾穆。
他们也知道这群家伙压根就不是过去执掌刑律之事的。这群人不过就是去宣示主权的!
但人家御史台都拿出来这么一个阵仗了,这京兆尹和廷尉府若是屁话都没有一个,或者和之前一样弄出来大猫小猫三两只的。
那岂不是沦为他人的笑柄?
因此,在短暂的内部商讨之后,他们只能再次加大自己的人手。
京兆尹同样是送出来了一个京兆府少尹,外加京兆府从事、员外郎、太常博士这群官员各自抽调数人组成了一支队伍。
而那廷尉府最终也只能咬牙将新任的廷尉府少卿荀禹送了出来。
同行的还有廷尉府之中的司直史,评事史等等足足十余人跟着。—切尽数以这荀禹为首。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这外面的人听说了之后自然是表情各异。
这廷尉府内部却也同样是一片哗然,当天就有不知道多少人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冲动直接冲到了这廷尉府卿董宏的面前。
虽不能说是什么群情激奋,却也绝对算得上是十分不友好。
看着自家的廷尉府卿,这群人自然是不敢质问什么,但也是难掩自己心中的悲愤。
询问着董宏,明明这廷尉府之中有着如此多的俊杰之辈,怎么就非要用那么一个外来之人去西北?
“怎么,这西北之地难不成还成了香饽饽?
当初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肯前往,如今这听说本官将那荀禹拍过去了,你们反倒是一个个又有意见了?
若是这般有意见,那本官今日就下令将那刘陶还有那位李少卿叫回来。
然后让你们前去!”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这本来心情还有些激动的众人一下子就哑火了。
在场之人哪个不知道这西北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如今不用他们前往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
“我等并不是对冬公的命令有什么意见,只是...只是那荀禹毕竟是个外人..”
“什么外人?““董宏听到了这话之后立刻就拍了桌子,“他荀禹乃是我廷尉府的少卿,和你满阳乃是同级之人!
他是外人?
若连他一个廷尉府的少卿都是外人,那你们是什么?也是外人不成?
这种胡言乱语日后莫要多说了,否则...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董宏这又是一连串的怒斥,总算是让这面前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他们看向董宏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同寻常。
或许是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这董宏最后也是直接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朝着他们就是一阵摇头。“你们啊....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若是老夫不让那荀禹前去,难不成要让你们去么?
这一次各家带去的都是那三法司之中的副手,领头之人一定要是廷尉府的少卿。他荀禹不去,难道让你满阳前往?”
“...“同样作为廷尉府少卿的满阳听到这话之后,脸色是忍不住一僵,不过最后还是猛地咬了咬牙,“若是能够为董公分忧,下官愿意前往西北!”
同样是作为廷尉府少卿,作为廷尉府的副手,这满阳的脾气向来刚直,平素里脾气也最为执拗。算是一个让那董宏又喜又无奈的存在。
如今听到了满阳为了不让那荀禹得到权利,竟然都开始主动跳火坑了。
这当真是将这董宏给气着了。
“你糊涂!
你去干什么?去让那个不懂事儿的莽撞纨绔子弟活活打死么?
还是打算活活打死他?”
“董公这是何意?“那廷尉府的少卿满阳此时看着面前的董宏,实在是不理解他怎么会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狂妄“之言。
甚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心中忍不住的出现了几分怒火!“董公,吾乃是这廷尉府的少卿,这是我大汉的朝廷命官!
虽然我等不敢说自己一定是忠君体国之下,还有一颗百死不悔的心。但是我等身为朝廷命官,难不成还会擅杀同僚不成么?
就算是那小子再如何的让人生厌,我等也不会做出那等事情的!”
满阳此时已经表现出来了一副不欢喜的模样,那言语之间也是有些激烈了起来。
他似乎是真的有些激动的,毕竟在满阳的眼中,这句话可谓是对他人品的否认了已经是。
他无法接受!
不过那廷尉府的廷尉董宏却是忍不住直接叹息了一声。
“伯宁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本官不了解自己麾下的心腹之人?但是...伯宁你如此的刚直不阿,可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你可知道当初本官为何非要让那小子去西北之地?”
“哼,还不是因为那小子不通礼数,之前竟然敢诬陷我廷尉府,如今落入了我等的手中之后,自然是不能让他好过...”
“这只不过是传言之语罢了,那小子当初不懂规矩,救兄心切做了些错事。本官和他那兄长刘寓也是多年的好友,同殿为臣如何能够因为此事而嫉恨他?”
那董宏此时听到了这副手直接说出来的这句话之后,那脸色也是忍不住的黑了起来。
这家伙刚直是刚直了,但是真不会说话,这怎么就还敢说出来这种话来?
他好歹也是廷尉府廷尉....和一个小畜...小辈儿折腾岂不是没有了颜面?
这满阳倒是真的什么都敢说,这等话是他能够随便说的么?
董宏的话语也是有些无奈了,他好歹也是朝中重臣,在朝堂之上和那刘寓绝对能够分庭抗礼的存在。这怎么就在他满阳的嘴里成了个欺压小辈的存在了?
这若是让别的什么人看到了岂不是笑掉了大牙?
不过看着那还想要继续开口的满阳,董宏这位廷尉府廷尉也是坐不住了。直接就是一阵轻咳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们哪里知道本官的良苦用心?
那小子原本就是这京都之地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素里最是胆大包天,性格也是出了名的目中无人。这等人你以为本官想要将他收入我廷尉府不成?
一个搅屎棍子,到时候再败坏了我廷尉府的名声...”
董宏这话一说出口可算是让人直接愣了起来。
这群廷尉府的官员也没想到自家的这位竟然如此明白!不过...身为廷尉府廷尉,他就应该是如此明白才对啊!这种纠结的感觉让他们的脸上一个个的那是无比的精彩。
最后还是那董宏直接对着他们冷哼了一声,然后这才说出来了一些“知心贴己“的话语来。
“你们一群人就还是不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啊。
那纨绔子弟从来未曾经进入过官场之中,也不知道这为官之人的诸多规矩。
最重要的是,他和你满阳也不是同一类人。
说句不好听的,此人莫要说什么刚直不阿,他就算...他就算说上他一声是个纨绔子弟都有些夸奖他了。此人做事心狠手辣,又完全不将规矩。
而这一次他已经入了上面人的眼睛,那位摆明了是不会让这个小子继续在京城之中当一个纨绔之辈的。
若是本官不将他要进来,你是打算让那刘寓那个老货直接三言两语给他送到刑部或者御史台去么?
以他京兆尹的本事,想要将自己的弟弟送进去,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你们想没想过,若是让这个搅屎棍子真的进入了我三法司,然后还成为了我等的对头。
那么我等会有多么恶心?
这天下有日日做贼的,哪里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那人若是生出来什么狠辣的心思,你我...哼!”
“他能够生出来什么狠辣的心思?“此时的满阳仍然是满脸的不屑,觉得这就是自家的这位廷尉府廷尉他太过于谨慎了。
他一个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小辈,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就算是之前的手段有点意思。在他满阳的眼中,那也就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
什么拖延时间,什么拉绣衣卫出手,也就是自家的这位廷尉府廷尉不想将事情闹大而已。
若是换做了自己,去他娘的什么规矩不规矩,他就咬死了这件事情,直接从廷尉府进入京兆尹大牢。
然后眼瞅着对方怎么做!
别说绣衣卫了,就算是皇城之中的那位过来,也不能指鹿为马,到时候他倒是看看那个叫做刘寓的老家伙怎么下台!
素来刚直且还颇为急躁的满阳就是这廷尉府最锋利的刀子,只要出手定然是血流成河,双方不斗一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绝对是不会停下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满阳对于这京城之中的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是一丁点好印象也没有。
而刘陶这个京城之中在纨绔子弟这个圈子里都算是相当出名的存在,那更是让他所不齿的存在。当初若非是董宏拦着他,他就已经准备直接动手了....
现在听到这位廷尉府廷尉不断的说着这种话,他的脾气也算是彻底上来了。
那已经瞪起来的两只牛眼睛,仿佛是择人而噬一样,看得董宏也是一阵阵的无奈。
“你这个家伙....真是不适合在这官场之上!”
这一次的这句话绝对是他董宏的真心话,这些年这个廷尉府的少卿绝对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子。
但是...也是他身边最大的那个麻烦。
正所谓是那句话,刀锋两刃,进则伤敌,退则伤己....
“董公...”
“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此时董宏直接将一封信帛拍在了那满阳的面前,一脸无奈的朝着他轻声说道,“看看你一直看不起的那个家伙,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手段..”
伴随着那董宏的话语,一封信帛也来到了那满阳的面前。
而仅仅是一眼,就让这满阳直接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甚至直接长吸一口冷气。
带着几分呆愣看向了面前的廷尉府的廷尉,一时间愣是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一样。
而他的这个样子,也是让身边的众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颇有几分好奇,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那满阳如此模样?
毕竟别人不知道这满阳的身份,但是身为廷尉府之中的同僚,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满阳,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名叫满长武!
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曹氏酷吏满宠的嫡亲孙子。
身长八尺同样是尽得起祖父真传,不但双眼毒辣,经常能够看透许多东西。
最重要的是,此人刚正不阿,那真的是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
在他的眼中素来都只有良臣善民,或者将死的恶人官宦...
而这种震惊和哑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神情,那还真的是第一次从这满阳的脸上出现。
让众人不由的有了几分好奇之色。
那董宏似乎也看出来了众人的神情,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将那信帛再次拿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然后朝着众人轻声说道。
“不用瞎打听,用不了多久..你们自己就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纨绔子弟...当真是胆大可包天啊!”
伴随着那董宏的话语,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也算是真正被调了起来。
而他们离开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左右打探了起来。
可随着他们的打探,这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他们越发的震惊,甚至是...惊恐!
“说起来,这西北的消息传入京都,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震撼非常啊。
咱们大汉刚刚迁都洛阳,这根基还没稳呢,这西北就已经有人不把咱们京都之中的贵人放在眼中了。
听说...现在京都的贵人们,都怒了!”
...............
在这传言之中,就在半个月之前,大汉国都刚刚正式回归洛阳之后,那远在西北昌黎县的京兆尹刘寓亲弟弟刘陶。
在西北...让人给揍了!
被揍的鼻青脸肿,连床榻都下不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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