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骂人被正主听到啦
聂子元没心思再跟英慈聊天,赶紧朝客栈狂奔。
英慈见他忽然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吓了一跳,紧紧跟在他后头。
哪知道聂子元竟然展开轻功,跳上屋檐,蜻蜓点水般在她脑袋上方,飞来飞去,没多会儿就不见踪影。
等她回到天字一号房,只见屋子里像是被盗贼翻过一样,聂子元的箱子底朝天,小物件散落一地。
而聂子元本人颓然地坐在床边,手按着太阳穴,双眼呆滞,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英慈急忙跑到他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还有没有反应。
“聂子元,你怎么了?想哭吗?你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儿,别害怕了,我不是真的想要你的银子,我手头的这些已经够了。”
她起初在丝桂堂看到解药价格的时候,的确眼前一黑,如今想来却要感谢许大夫,让她挣了卖瓷器卖几年都难拿到的银子。
明月坊有救了。
再坚持完剩下的两项考评,给舍友们挣点“明德券”,便想办法匿了吧,反正表哥,真正的杜焕义病殃殃的,没体力也没精力继承杜家家业。
契约是他拜托父母签的,就算他无法顺利完成书院的学业,也没什么大不了。
聂子元猛然惊醒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指:“你这两天瞧见我的扇子没?”
“是黑面的,挂了海榴罂木坠子的那个么?”英慈刚出口,就见聂子元眼里有了光彩,便努力回想,“从百草铺出来,你带着扇子,但是在油糍摊,似乎就没有了,后来也没见你动过,会不会是掉在那里了?”
聂子元深吸一口气,松了手,转身就往外跑。
英慈不满地扁扁嘴:“你还没说谢谢呢。”
更让她生气的是,聂子元到了一楼后,叫上在书院里默默替他做事的陆发财,还有其他几名学子,竟然根本没想到她。
好啊,原来她是无关紧要的人!
英慈不满地扁扁唇角,迈着明显比同窗短一截的腿儿,吃力地跟上他们。
到了油糍摊,已经入夜。
虽然街上已经亮起灯笼,远看仿若密密麻麻的萤火虫,但和白日不能相比。
找头天丢失的扇子无疑是海底捞针。
聂子元等人分头行动,把摊主和周围经过的行人问了个遍,还是没有得到半点线索。
陆发财安慰他说,已经交代一名学子做了重金悬赏的寻物启事,待会儿就沿街贴好,不出两天一定能找回扇子。
聂子元点了点头,但他还是额头冒汗,嘴唇苍白,走路似乎都有些不稳了。
那扇子有那么值钱吗?
聂子元这人怎么比她还视财如命啊?
英慈站在卖豆腐脑的摊车后面探头探脑。
见聂子元忙着寻找失物,又被攒动的人头挡住视线,没有发现自己,她打算绕过摊车去扶他,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英慈一扭头,便看到付红云和邬陵放大的脸,两人一个因为无事可做,一个想要看热闹,竟然也来到油糍铺子。
付红云瞅着不远处的聂子元,流露出担心的眼神,鼻头微微发红:“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啊,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不对劲儿?”
英慈简单地解释:“聂子元的扇子不见了。”
“是那个黑面的扇子吗?聂子元是不是扇子变的呀。那个扇子才是他的本体?扇子一丢,他的魂就没了,再不能八面来风。”
付红云迷惑地挠了挠头,说话时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邬陵习惯性地翻出袖子里藏着的小册子,想要从以前的记录中找出线索:“那把扇子一定是重要的人送给他的,我仔细看过,扇骨上面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程’字。”
英慈忽然想起,在百凤楼的时候,“百花醉”说过,聂子元和他不是那种关系,还让英慈叫他“阿程”。
难道聂子元单恋“百花醉”?
还是说“百花醉”的真名也不叫阿程,让她叫“阿程”只是为了纪念两人共同认识的谁,那人对他们两人而言是世间最重要的存在,无可替代?
心情莫名其妙变得很烦躁。
“那什么‘程’是个什么样的人?”
邬陵翻了半天册子,没有找到答案,颇为不满地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的确应该好好打听。”
付红云没眼色地插嘴。
“对方当然是个倾国倾城、温柔似水的女子了,所以聂子元才为她魂颠倒,丢了定情信物跟死了一样。”
“我什么时候才能遇上这样的爱情?炎炎夏日,有扇面散发的暗香陪伴,犹如玉手在侧,替自己拂去汗珠……”
“怎么不说犹如扇耳光呢?丢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发现,证明那扇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还不知道被谁捡了拿去烧火?找什么找,不如买柄新扇子。”
英慈黑着脸,对邬陵和付红云,做了个豪迈的挥手动作:“这些日子,大家应付考评都辛苦了,我送你们一人一把扇子,比聂子元的好上百倍。”
“可我需要的是意中人送,你……”付红云开口拒绝,还没说完,就被邬陵推走。
“你不要我要,我可以替你选了,你再送给我。”
景德镇“清风”扇子铺。
店外青砖红瓦,店内檀香缭绕。
墙上贴着灰色绢布,上面挂满成品扇子。
中间立着十座檀木陈列架,三座放着扇骨,材质五花八门,有象牙、紫檀、斑竹……
三座摆着可做扇面的丝绸,羽毛,白纸等,就连坠子都单独摆满了一只架子。
英慈本以为扇子不贵,然而进入这家铺子,只是大致扫一眼,就觉得惊心动魄。
她简直是错得离谱啊!
小二热情地上来为英慈介绍,扇子的每个小部位都可以定制,估算了一下,那些成品的价格跟墨宝斋的墨宝差不多。
还好邬陵和付红云没有褚奇峰那样的兴致,不然英慈挣的那点银子马上就要见底。
英慈擦了把冷汗,哈哈大笑:“你们都要什么样的?别客气,随便选。”
视线在陈列架之间飞快游走,终于发现最里面的材料最廉价。
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无奸不商”。
接着飞也似地扑了过去,将一块粗糙的松木拿在手里,摆出格外欣赏的样子,使劲儿地摩挲:“这料子朴实低调,香气清淡,正是做扇子的好东西,付红云、邬陵,你们喜不喜欢?”
她压根就不给他们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回答道:“不回答就是特别喜欢了,好就它了!”
末了,招手将小二招到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个便宜吧?”
小二讨好地翘起大拇指:“客人好眼光,这是店里最贵的沉香木。”
英慈沉默片刻,将那块木头拍了拍,放回原处:“太低调的木头,不适合我们明德书院学子的身份,我们再好好看看。”
故意提高声音,让邬陵和付红云听到了,又低声吩咐小二,选了店里最便宜的东西。
付红云将她的那些小动作尽收眼底,颇为不耐烦:“杜焕义,你想买啥就买呗,非把我们抓过来干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气聂子元吗?”
这话戳了英慈的心窝子,她顿时激动地嚷嚷:“谁,谁想气他了?”
“他有心爱之人,你不高兴了啊。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付红云向来有啥说啥,压根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被他的话刺得血肉模糊:“杜焕义你怎么这么奇怪啊?大家都是男人,当然都有自己喜欢的女人了,你干嘛想占聂子元心头的第一?”
“聂子元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占他心头第一?”
英慈的脸都快滴血了。
她有这么想过吗?
只不过听聂子元老说要娶“表妹”,心里很不爽罢了。
于是双手叉腰,开始数落他:“他也就是仗着是首富之子,在书院横行霸道,我小家小户的,不敢得罪他罢了。”
“他这人小气吧啦、抠不拉几、放浪形骸、刁钻刻薄,也就一副皮囊还过得去,但谁要是嫁给他肯定不出三天就会被气死……”
话音未落,就感觉付红云的脸色有点微妙的变化,邬陵也放下手里的笔,定定地朝她身后望去。
英慈不解地顺着两人的视线一看。
好家伙,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刚刚的话全被聂子元收入耳中
陆发财和聂子元的其他拥趸,也都在,露出看死人的同情眼神。
英慈就算反应再快,也禁不住瞠目结舌,眨了好几次眼,才勉强找了话圆场。
“然后活过来,哈哈,嫁人当然要嫁有意思的人了,每日过得风平浪静多无聊。”
然后硬生生转折:“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聂子元你要什么样的扇子,三两银子以内,我付钱!”
聂子元却越过她,径直走向小二,脸上跟打了霜似的,连平日那伪装的微笑,都不屑给她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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